第四案 酒(3)(1/2)
三
仵作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出了县衙,带着木生一路急行,来到刘伍娃的家。
因与刘伍娃之母刘氏十分熟识,三言两语便将木生安顿在刘氏家里,自己却未踏足刘氏家门,只是站在门口与刘氏寒暄几句,匆匆忙公办去了。
木生独自站在这个由四间瓦房环围着的院落里,看着自己脚下粗劣不平,却一尘不染的青砖地淡然一笑。这个家虽不富贵,倒也干净敞亮。
用一双暗纳灵光的黑眸,默然环视着眼前的一切。幽深的目光从容掠过晾晒着小米的碾台,和随意摆放的木纺车,最终落在院角的一棵笔直高树上,凝视着枝头上那几片瑟抖在寒风中的残败红叶愣神。
刘氏送走仵作,悄然立在木生肩侧,用一双布满皱纹却神彩不减的三角小眼仔细的打量着他。
她觉得,眼前这位后生的倾立之态,似院中的枣树一般凛凛有姿。光洁的侧脸轮廓分明,笔直的鼻梁有如峰峦一般,挺拔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俊美。不由暗叹,若是她家伍娃生的有木生一半周正,也不会到现在都娶不到媳妇。
她突然开口说道:“这是枣树,城里家家都种。虽然平常,却是个宝。”
木生回神,俊面上挂起温和的笑,向刘氏微微拱手,说道:“刘大娘,木生愿意听听这枣树的宝贵之处。”
见到木生敬她,刘氏越发欣赏,笑道:“春来花开,产得枣花枣蜜,正好备下来过端午。秋来结果,产得青枣红枣。青的生食,红的阴干后,还能长久保存。或为药,或为糕,都是极好的东西。特别是对于女人,更是养血补气的好吃食。”
木生爽朗一笑,说道:“看来这枣树还真是宝贝。”
刘氏笑着点点头,引着木生走进边侧的一间简陋瓦房里:“家里穷,没什么好讲究的,你莫要嫌弃。”
木生惶恐,连声说道:“岂敢、岂敢。”
木生的谦逊,刘氏很满意,指着一张木床说道:“深秋了,夜里凉,我为你多加了一床被褥,都是新的。”
刘氏的小小善举,令木生顿然觉得大兴县内民风淳朴。他眼含感动之色,向刘氏诚然道谢。
刘氏摆着手,说道:“县令大人吩咐,让我这老婆子好好招抚你,你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安心住下吧。”说完这句,带着一脸和善的笑,转身向屋外走去。
木生却将她叫住,踌躇了半晌,开口说道:“在路上,仵作大哥说,刘大哥被吓病了。但是为了查案,不得不见上一面。大娘,您看……”
刘氏一听,和善的笑僵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浓重的愁容,思量片刻后说道:“当娘的都有私心。我儿的病,我最清楚。你若能不见他,就不见他。其实,那一夜他看到了什么,我全都知道,你问我,是一样的。”说着,缓身坐在一张横放于床侧的木椅上,摆下长谈之态。
木生随即坐在对面的木椅上,问道:“那一夜刘大哥之所见,大娘能否细说一遍。”
刘氏望着地上的青砖,渐渐凝眸。良久,抬目注视着木生,略带怒意的说道:“看到的,无非是一对奸夫**跑去邓宅作死罢了。”
木生听闻此言,大为吃惊,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
刘氏道:“街坊邻里疯传邓宅闹鬼,要我说,都是些做亏心事的人该得报应。”
木生道:“大娘此话怎讲?”
刘氏道:“旁的不说,就说我那邻居张强和他的弟妹,两个人苟且成奸不是一日两日了。自从张强的弟弟做瓦工时不慎摔伤了腰,卧床不起,两人更是夫妻一般出双入对。这种**家丑,也不晓得遮掩,真是毫无廉耻之心。那一夜,两人定是在行苟且之事,否则,怎么会一起光着身子跑出来呢?”
刘氏的话,让木生听的一头雾水,他问道:“这跟邓宅有什么关系呢?”
刘氏长叹一声,反问一句:“是啊,有什么关系呢?”说完之后,顿了顿道:“我们的县令大人,什么都好,就是不喜闻听百姓议论鬼神,他本人也不相信鬼神。所以,没什么关系。”
木生哑然一笑,刘氏的话分明是在跟县令大人置气。于是,委婉说道:“大娘,晚辈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大娘知道些什么,不防都告知晚辈。”
刘氏有些吃惊的望了一眼木生,觉得他虽然年轻,阅历非浅,缓声说道:“我活了大半辈子,鬼神之说听过无数,多半时候将信将疑。大娘想要告诉你的,其实是发生在邓宅的一些往事,也许无关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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