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1/2)
嗖然睁开双眼,星姚不知道为何会惊醒。。
说是惊醒,是因为醒的毫无预兆,仿佛是听到了一声巨响,但其实耳边没有任何声响;又仿佛做了噩梦,却一丝一毫也想不起来梦见了什么,也许根本没有做梦。
只是一瞬间竟觉得十分的清醒!似乎整个世间只剩她一人。她转头看看向室内燃着的红烛,红烛已燃去大半,看来她已睡了有些时候。
侧耳倾听,四周一片安宁。突然觉得有些口渴,星姚知道小桃定在隔壁耳房休息,但没打算吵醒她,于是自己起身下床,走至桌边,倒了杯水喝。也是渴的有些狠了,她竟然不顾半夜水冷,连喝了两三杯下去才罢休。
喝完冷水,解了口渴,人却更清醒。有心回去再睡,却觉得全无睡意。看了看更漏,丑时三刻,距离天亮还有段时候。星姚披上外衫,头发便随便找了根丝绦缠上,她在屋中转了两圈,开始看屋中的摆设。
星姚是倚翠楼当红的姑娘之一,不过,如今,她已经是谢公子的妾氏了。就在今日,她被谢公子的轿子从后门抬进了谢府。之前,只顾着紧张,都没来得及仔细打量自己的新住处。不过,府里似乎有什么贵客来了,下人们忙进忙出,连谢公子今夜,也没来这里。
屋内墙边的架子上,摆的是古董花瓶之类的装饰,她扫了眼,不甚喜欢,不过看的出都是满值钱。
星姚出身青楼,故此她虽然对于值钱的物什有一定的辨认能力,但是,还是较喜欢真金白银的东西。突然想起她睡前从梳妆台中找过涂脸的东西,记得当时看到了些首饰,小桃在一边她也不方便细看。此刻她才想起来,快步跑到梳妆台,拉开一个个的小格子,随着每一个格子拉开,她脸上的笑容就越大。
里边全是新打的黄金首饰,她拿起其中一枚金簪,这金簪是用细真丝编制而成的一朵菊花,花蕊上还缀着珍珠,这枚簪子端的是又名贵又漂亮,看的她心花怒放。其他的首饰也一一看过,全都华贵精美。足足看了半晌,星姚才依依不舍的关上了梳妆台的小格。
她本就没了睡意,现在心中一高兴,更是睡不着了。她在屋中转了两转,实在没有睡意,干脆开门走了出去。
星姚轻轻走到庭院中,本意是要透透气的,所以也没叫醒小桃。这东厢有五六间房,最大那间已经给星姚居住,两侧的耳房其中一间小桃正睡在里边。剩下几间没有灯火,小桃房中也没有燃烛,此刻院中仅有她的房间有些光亮。
借着微弱的亮光,能看到院中有一棵高大的树,树干粗壮,树叶繁茂,树枝旁逸斜出,所以,树下放了石桌以及四方石墩做椅子。
星姚向前走了几步,四处望了望,院子里由于较暗,所以院墙处都是黑洞洞的,连出东厢的圆月拱门外,也都是黑漆漆的。
那样的圆月小门是大户人家常见的风格,原没什么稀奇,不知为什么,此刻在星姚看来,竟然有种那是一张黑暗的大口的感觉,似乎门外,正有未知的猛兽,对她虎视眈眈,准备伺机而嗜!
对了,开始记得不经意看过,路上都有灯笼照明,间隔不远就有一个,所以一路光明的,怎么现在这么黑了?
星姚是胆小的女子,心中刚刚动了个这念想,就立刻想跑回屋里去。偏偏此时传到耳中一声微弱的响声,当星姚驻足细听,这响声又没了。星姚在院中踌躇半晌,她自己清楚自己十分清醒,不可能错听,那声响,似乎是人的痛叫声,但不知道为什么只一声就没有了。星姚开始忍不住好奇想一探究竟。
她思来想去,在院中来来回回了好几次,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有心回去叫醒小桃壮壮胆色,但想了想,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小桃是她从倚翠楼带过来的,从小跟在自己身边。
她知道小桃最是个藏不住事的,索性不如不叫。于是星姚穿好了外衫,稍加收拾,抬脚向外走去。
穿过拱门后便是谢府的花园,谢府的花园建在中间,用几道回廊隔开几处景致,回廊即可歇息,又可作为走道,四通八达。
星姚住东厢,她走出来后举目四顾,最后决定向北面走,记得她碰见谢公子时就是在北边的主厅附近。夜风有些微寒,她有些后悔没有再披件外衫,虽然心中如此想,脚下却未停的继续向前走。
边走着星姚边觉奇怪,按说,像谢府这么大的庭院,即使是夜里,回廊上也应该有照明的风灯,之前也明明很多灯的啊。
今晚上天上又有厚厚的云雾,遮住了月光,整个花园,虽说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可也相差不远了。而且夜里的谢府,无声又无息,尤其走在这回廊里头,两侧是做景用的山石树木,白日看雄奇挺拔,可夜里看来,一个个形状各异,真真如鬼似魅,十分吓人。
星姚越往前走,心里越是害怕,渐渐感觉后背上出了凉凉的一层汗水,被这夜风一吹,汗毛也一根根竖了起来。
她停脚站在回廊里犹豫,有心从原路折回自己的房间去,可回头便看见黑漆麻乌的回廊跟怪石嶙峋的假山,自己院子的小圆月拱门早已不可见,要她原路走回去,她说什么也不敢,若是往前走,到了正厅,好歹能找个下人带她回东厢吧?
想到这里,星姚再次起步,加快脚步继续往前走。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心理作用,从刚刚开始,她总感觉似乎后边有人跟着,回头一看,黑漆嘛乌又瞧不见人,虽然她不停的安慰自己身后没人,只是错觉,却觉得越来越怕,最后抵不过胆怯,也顾不得维持什么淑女风范了,干脆在走廊中跑了起来。
好在,终于在她被吓坏之前,北苑主厅的大门赫然出现在眼前!
北苑的大门分左右两扇,因为是正厅,所以大门很气派,是厚重的红木雕花门。这门基本都是做装饰的,移动不便,于是平日都是大敞着的。今天确是关闭着的,仅仅有半扇门正虚掩着,留出条一人宽的缝隙,隐隐从中透出光亮来。
那久违的光亮看的星姚心里登时一松,也顾不上奇怪,连忙快步跑了过去,刚想伸手拉开大门,伸出的手却在碰到门板前在半空停住了。
她这样衣衫不整的从东厢跑出来,披头散发,素面朝天的,若是给谢老爷子之类的长辈看见,或者是给其他谢家主子们看见,岂不是坏了自己在谢家人心中的印象?再者,也许还有宾客留下呢!可是现在叫她悄悄走回东厢,她是死也不敢的。
没法子,星姚犹豫再三,简单的拾掇下身上衣服,重新拢了拢头发,再用丝绦绑好,调匀了呼吸,才上前轻轻推开半掩的门。虽然入门有影壁遮挡,屋中泻出的光亮还是让星姚长舒了口气,不管怎样,哪怕被说成冒失不自重,她也宁可呆在这光亮的地方。
只是不知道这么晚了,为何这北苑还灯火通明的,莫不是谢家的客人还没有离开?
星姚边绕过影壁向前走,厅门也是紧闭的,她边走边思索着一会碰到谢家人该怎么说辞,跟着发现这院子,竟然安静的要命!星姚不自觉的放轻了脚步,打算先看看厅里情况。
她轻手轻脚的靠近厅门口,从门之间的缝隙中向内望去。
仅一眼,星姚就差点尖叫出声,幸好及时反应过来,拼了命的捂住了双唇,才止住即将出口的尖叫。
厅内有很多人,真的很多人,至少三十几个。
但是,现在还站着的,只有五六个人而已,而其他的人,都或坐或躺的倒在地上,每个人都浑身鲜血,看来竟全部都已经气绝身亡了!
几个站着的人都面向一个方向站立着,他们都身着黑衣,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各式的武器,有的武器上,甚至还在往下滴血。
他们面对的,是在厅内正中的一把太师椅。
或者说,他们是在看着椅子上坐着的人。那也是个一身黑衣的男子,没有遮面的脸看来也只有四十几岁,浓厚的眉毛,狭长的眼睛低垂,挺鼻薄唇。若是别的时刻见了这样一个男子,星姚一定被他迷住,自荐枕席了。
可此刻,她只觉的从心里往外感觉到冰冷。
此刻男子安然的坐在太师椅上,背后是绘着猛虎下山的画卷,与他的一身黑衣极其不协调的,是他手中正抱着一个布包,一看便知是婴儿的襁褓。
他单手托着婴儿,另只手拄着膝盖,顺着他的腿向下看,他的脚正踏在一人身上,她看不到那个躺在地下被人脚踏的男人是谁,也无心看,她已经把所有的力量都用来控制自己不要尖叫了!
男子本是低头看着脚下的人,在星姚看到他的那一刻,本来正看着下面的视线,竟突然转向了门口,直直的看过来,就算是隔着门板,那眼神却似乎看到了星姚一样。那样的眼神,让星姚瞬间僵立原地。
不凌厉,也不是充满杀意,而是一种漠然,如同看地下和他脚下那一室尸体!
几乎同时,其他站立的黑衣人转身,也全都向门口望过来。
不能留在这里,不能留在这里!留下来一定会没命的!
星姚脑中只有两个字,快跑!星姚转身拼命地跑向大门,然而,刚刚跑了几步到达影壁,甚至还没有到影壁那里,一人自影壁后闪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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