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1/2)
午后的流鸢阁,氛围极是热闹,众多嫔妃喜颜于色,三个皇子公主欢笑如珠,锣鼓敲响声中,大戏已然开唱。
不论在前生还是今世,戏曲都列国粹一流,乔嫣然前世不感兴趣,今生自然也不迷恋,纵然在这里已生活了十六年,有些习惯和认知,已然深入骨髓铭刻于心,再难改变和相忘,比如,她依旧不喜欢听戏,虽然它的历史源远流长,再比如,她无法爱上拥有那么多女人的男人,虽然他将她搁在心头视若珍宝。
可人生在世,总会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就像她明明不喜欢听戏,却还是会主动陪着太后前来,又像她明明不愿意进宫,明年的春天依旧会踏入这座金笼,满头青丝亦如三千烦恼丝,哪里事事都能得上天眷顾,一辈子称心如意。
外面的阳光,那么温暖,那么明亮,却怎么也照不入她孤寂苍凉的心怀,多想能和乔庭然一般勇敢,那么也许的此时此刻,她或许就悠闲的徜徉在阳光下,任暖暖的温意浸入脸颊,倾听着极浅极细的风声,感受岁月静好的时光流年,又或许能在将来的某一天,遇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伴侣,与他平静相守到白首终老……幻想中的梦境,那么美好,那么欢乐,明知是虚幻的奢望,仍有着但愿沉醉不再复醒的一厢情愿,耳边的欢声笑语渐渐远去,乔嫣然终是缓缓坠入梦境。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思绪远走高飞间,忽听一道脆利利的声音,意有所指的响起,犹如安静的室内,忽有铜镜落地,支离破碎了一地如梦如幻的残片,道:“太后,您点的这出戏,果真唱的极好,您看,乔小姐听的甚是入迷呢。”
出声者正是娴贵人,容貌是烟霞妩润的娇媚,隆鼓着圆滚滚的大腹,手掌自上而下,不住的细细抚摸着,声音本脆利而明亮,犹如掰开瓜果一般时的悦耳之音,可听在乔嫣然耳里,只觉异常尖锐的刺耳闹心。
乔嫣然睁开眼睛时,吹拉弹唱的音响清晰的灌到耳内,脑中仍有片刻的恍惚,犹似还沉溺在美好欢乐的梦境中,依稀是明灿灿绚烂烂的阳光下,有人与她执手万花丛间,观赏蝶舞莺乱的春景,聆听风吹花开的声音,她肆无忌惮的放声欢笑,再无分毫的掩饰。
镜月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闻得娴贵人之言,太后不悦的微皱了眉,半侧过脸,看到乔嫣然浓密的睫毛扑闪着翘起,露出一双有些惺忪朦胧的睡眼,好似湛湛流波的湖面,笼了一层烟云迷离的薄雾。
众人均知,太后喜欢礼仪周全、守规懂礼之人,而乔嫣然坐在太后身侧,却明目张胆的垂目入梦,自然大大失了端庄仪态,其余的嫔妃也不是没有注意到,却谁都不敢贸然挑刺,这娴贵人肚子越来越大,脑子倒是越来越傻,人家是姑侄血亲,又从来关系甚佳,岂是旁人轻易可以言语离间的?况且,类似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例子,之前有少过么?以为怀上龙种,有了这个护身符,当真可以目空一切?
果然,太后丝毫不责乔嫣然驾前失仪,反而如同呵护疼爱亲生女儿一般,抬起正拨动佛珠的手腕,摸了摸乔嫣然的脸颊,和蔼温声道:“你这孩子,明明不喜欢听戏,偏要随了哀家过来。”
娴贵人就坐在斜后侧,乔嫣然看也不看她一眼,只凝了双目对着太后,低柔了声音,道:“嫣然奉旨陪伴姑姑,理应时刻相随,只是……却扰了姑姑听戏的兴致。”
宁嫔的声调极为轻婉,眉目浅笑之间开了口,说道:“乔小姐侍奉太后,一向最用心不过,想必该是近来操劳太过,才会有疲乏神态。”
昭妃的神色颇端庄温雅,亦温温而笑,道:“太后,乔小姐身子疲乏仍陪伴在侧,可见孝意甚嘉,依臣妾看,扰了太后听戏兴致的,只怕是另有其人呢。”
娴贵人神色微变,眸中闪过懊恼之意,忙挺着后腰起身,在侍女的搀扶下施礼请罪,话中微带恐慌之意,道:“是嫔妾失言,请太后恕罪。”
太后并不回头,只淡声对娴贵人道:“你讲的是实话,有何罪可恕?好生坐着,继续听戏罢。”
手下轻微摩挲着乔嫣然细润的脸庞,对她露出极为温柔祥暖的神色,嘴角含了再轻悦不过的笑意,道:“嫣然,若是困了,就回去歇着罢。”
乔嫣然伸手挽了太后的臂弯,半偏歪了头贴近太后,轻笑着撒娇道:“谢姑姑宽谅,不过呀,嫣然还是想陪着您,这戏听着,倒还是满热闹的。”
看侄女亲密的缠在身边,双眸转动间灵韵生姿,太后的食指尖轻点在乔嫣然眉心,满目皆是欢愉之色,笑着感慨道:“你呀,和皇上先前一个样,都不喜欢听戏,却常常陪在哀家边上,撵都撵不走,连赖着留下的说辞,都一模一样。”
淑贵妃露出一脸款款恭顺的笑意,道:“皇上一向孝敬太后,臣妾们也都看在眼里呢,太后金安万福。”
太后却微微一叹,语中有着寥落的伤感触动,道:“只是皇上现在政务多缠身,陪哀家看戏的次数,已是越来越少啦。”
就在这时,盛怀泽的声音突然响起,含笑道:“母后是在恼朕来晚了么?”
盛怀泽的到来,就像正是隆冬寒峭的季节,突然刮来一道柔和的春风,有着瞬间吹开百花齐放的稀罕,这令后妃无不惊喜万分,回过神后,除了太后依旧端坐椅中,所有人均起身行礼问安,清亮的,悦耳的,莺啭的,娇柔的,激动的,奶声奶气的,无一不有:“参见皇上/父皇。”礼毕之后,有宫人加了座椅,盛怀泽与太后同坐一排。
台上的戏曲还在继续,太后脸上的笑意极是深邃,和声问突如而来的盛怀泽,道:“皇上,怎么会有闲暇过来?”
盛怀泽接了宫人奉上的香茶,乌黑的星眸内光华濯亮,偏着脸觑看两眼乔嫣然,口内轻笑道:“自然是听到了母后的抱怨,特意过来赔罪。”
太后看在眼中,也不点破,只笑嗔出一句,道:“油嘴滑舌,也不知跟谁学的。”
盛怀泽放下手中茶盏,面上略有疑惑,道:“这戏唱的正好,朕进来时,你们怎么都不看台上,可是在说什么有趣的事儿?”
太后眸光微转,笑盈盈的说道:“这出戏唱的太好,把嫣然都唱到梦里去了,哀家正在说她呢。”
乔嫣然顿觉一脸无地自容,小声羞语请求道:“姑姑,您就别再取笑我啦。”
盛怀泽一脸习以为常,丝毫不见有奇怪的神色,依旧轻轻的笑着,语中满是知己知彼的熟络清悉,口气极是肯定的说道:“朕就知道,嫣然一听戏,铁定会睡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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