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担当(1/2)
帝王心术,不外乎平衡二字。说白了就是和稀泥。做为这个皇朝的万历老大对这一行业自然是相当专业且擅长。自从万历亲政,天天抡着铁锹和个不停,和的前朝国家大事一团乱。没想到后宫也来凑热闹,大老婆和小老婆掐架,好说不好听。万历同志感觉非常的丢人现眼。
有心吼大老婆几句,一转眼看到老娘拉着大老婆的手温言安慰,同时对小老婆横眉冷目。如此鲜明的态度,再看不出来自个老娘是倒向那边的,万历就是个长眼的瞎子。
无奈叹了口气,罢了,还是和稀泥吧。
“万事当上体天心,下观民情,以和为尚。天子之家,与庶民无异。唇齿相依也有磕碰的时候。今日事看来都是一场误会,母后,郑皇贵妃您是知道的。她性子率真,说话一向直来直去,朕料她并非真心冒犯皇后。”
儿子这是挥着铁锨在和稀泥了。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李太后不用看就知道必定是郑贵妃恃宠生骄,摆明是要和皇后叫板的。李太后历经三朝后宫,大风大浪中几回沉浮,水性练得娴熟。郑贵妃的娇狂性子和皇后杠上是早晚的事,对于这个老太太很有思想准备。
让她诧异的是皇后是个和而不同的性子,素日也颇能忍辱负重。今天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就算郑贵妃冷潮热讽了几句,让一步也就算了,这闹起来是怎么的说?
诧异归诧异,事情总要解决。皇后和皇贵妃打起来,这要是传出去,皇家颜面还要不要了?
“皇帝说的是,家和万事兴。依哀家来看,今日事到底还是郑贵妃冒失在先!皇后是一宫主位,母仪天下。郑氏身为皇贵妃,说话当有分寸。无知犯上,当须认错。”老太太圣明,一句话就定了性,全是郑贵妃的错。
万历朱翊钧一阵腹诽:老娘要不要太偏心?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人打架怎能只怪一人?可腹诽归腹诽,皇帝以孝治天下,老娘即然发话了,皇帝也不能说些什么。
只是郑贵妃这个气呀,死老太婆拉偏架,居然要自已给皇后认错?可是在接到皇上递来的一个眼神的时候,郑贵妃忽然就懂了。
太后铁了心要护着皇后,要自已认错,那就认好了!认错能丢二两肉么?今天的事明面上看着皇后占了上风,实际上她已输的一败涂地。郑贵妃坚信从今天开始皇上对皇后只会更加厌恶,而自已将加倍受到皇上的宠爱。这个账是亏是赚,郑贵妃拎得清。
郑贵妃是个聪明的女人,一旦心里转过这个弯来,马上就付诸行动。
先是恭恭敬敬给皇后磕了个头,抬起脸来的时候已是泫然欲泣。用极轻极柔极可怜的声音道,“臣妾一向心直口快,姐姐是知道的。都怪那出戏文,本想和姐姐讨教,没想到冒犯了皇后,惊动了太后,惹皇上生气,是臣妾死罪了。”
左边是板着老脸的李太后,右边是一脸心痛的朱翊钧,郑贵妃跪在中间。这一番十假没一真的话说出来,那语气、口吻、神态、脸色,谁看都得认为郑贵妃绝对是被冤加被逼的。
王皇后翻了翻白眼。臣妾?不是本宫么。妹妹?那个是你姐姐!看来郑贵妃做戏的境界,远非王皇后可比。境界不到的主要原因是王皇后这人比较要脸。
事后王皇后是这么和李太后说的。“那贱人握着我的手时,我半个身子都给她麻的汗毛倒竖。我宁可真有一只鬼来拉我的手,也不想再叫她来拉了。”对此李太后深以为然。
事已至此,王皇后自然表现的大度非凡。以至于后来那些听到风声来看热闹的各宫嫔妃见到了眼前一幕神奇的景象。李太后、皇上、王皇后、郑贵妃四人正在亲热、友好、亲密的和谐氛围下交谈言笑……老天爷啊……这都是在闹那样啊。
照说这件事发展到这里就算划了个圆满的句号了。不管真心还是假意,大家面子上都挺满意,心里却没有一个是痛快的。
手里攥着那封信,眼神冷冷扫过缩在一旁,一直在假装是空气的恭妃,再看到一直站在王皇后身边那个小小的朱常洛,郑贵妃心中冷笑。皇后有那个老太婆保着,眼下奈何不了她。你们即然要抱成团的算计我,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说干就干,绝不拖泥带水也是郑贵妃的一贯本色。
“皇上,这里有一封信,是皇长子托桂枝捎与臣妾的。”啥?皇长子捎信?皇帝一听愣了。太后等人等也都一愣怔。一旁恭妃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子顿时摇摇欲坠。
只有朱常洛神色如常,啥事没有。相反的还挺兴奋。不怕你不提,就盼着你提,郑贵妃,你自个送上脸来让我打,别怪小爷不客气了。
万历帝朱翊钧入宫来第一次将目光注视到朱常络身上。说句实在话朱翊钧是真的不喜欢朱常洛。记忆中的朱常洛一直是个胆怯懦弱的孩子,猥猥琐琐的没有半点皇家子弟气度和天潢贵冑的风范,所以他对朱常洛从一贯的不待见到现在的视而不见。
就这么个丁点大的孩子,还给郑贵妃写信了?万历皇帝突然觉得今天这个日子太神奇了,回头得找钦天监看一看…怎么件件事情都这么不可思议呢?
这时候郑贵妃眼泪哗哗的及时将手中信就呈上去了。万历摇了摇头,看了看信,看了看流着泪的郑贵妃,又看了看那个自已一直不曾注意过的小小身影,奇怪的是那个平时一见已如同老鼠见猫的孩子,居然正抬着小脸,笑嘻嘻望着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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