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回 那么,谢谢你将我授记……(2/2)
普雅亦知这个话題不得再继续下去,可横竖她将自己隐匿极深、甚至在此之前连她自己都不曾洞悉的一桩心事告知了法度,这一刻她觉的自己整个人在他面前已经沒有了半点儿的秘密!不过这样也好,正是因为这莫名的契机,使她借机倾吐了自己的心事,也在这同时梳理清楚了自己的心事、看明白了自己的心。
人生难得糊涂,却也难得明白。正如有分别心本是“识”、无分别心则是“智”一样,糊涂是福气、明白却是对自我一种合该的洞悉。
普雅有些莫衷一是,见法度这样问自己,她点点头。
法度便也沒再多说什么,事实上他不曾将普雅方才所说那些话放在心上,又或者是他刻意避讳这些、使自己快速的忘记这些。若是普雅知道他这样的心思,她一定会伤心的,因为最令她伤心的不是他的拒绝、不是他的冷漠,而是她将这一腔心事当作至为重要的大事情、而他却只当是无足轻重的她的一时兴起……
一路向不远处的小院里走,普雅转眸看那啁啾的鸟儿在林丛间嬉戏玩耍,那本已黯淡的心绪在这一刻似乎感染了鸟儿的欢喜。念头微动,忽而想到法度方才所说那句“淫秽爱恨心”时他面上的神情,她便心境一舒,沒禁住的“哧”地一笑。
法度瞧见了她这淡淡的嫣然,心中不解,下意识问她:“女王,看是瞧见了什么有趣的事物?”
普雅也是寻着机变有心将方才的尴尬快些淡化,她侧目对上法度的眼睛,徐徐然凑趣:“你还真是练达的很!”微顿,“‘淫’之一字说的,居然能这么脸不变色心不跳。”尾音落的很轻,心中又是一动。
法度甫一静默,须臾间明白了普雅的所指。而清净的出家人素來都是有着不得触碰的避讳,即便他再豁达,听到普雅以此來打趣时还是免不得微有尴尬。不过很快便将这情态敛了,法度认真回复道:“我心中磊落,为何不能说的坦荡?”
眼见着自己的一句玩笑话就要勾起法度的认真,普雅心中倏而无奈:“啧!”灵巧的舌尖触着牙关徐徐的一声,她叹了口气、目波含笑,“我逗你玩儿呢!怕了法度大法师了还不成?”尾音是善意的讥诮,她起了个小俏皮。
法度心中却一悸,倏然间反观自身,顿觉自己怎么会屡屡陷入这湍急的情念中!他忙于心中暗暗咏了一段心经。
这时又听普雅的声音有点儿落寞,还有些浅浅的憧憬:“我只是想着,能够成为你的女人,跟在你的身边……一定是一件极幸福的事情吧!”声音柔柔的,尾音像是一抹几不可闻的叹息。
法度心头顷刻变得柔软非常,他停住了足下的步子。
普雅感知到他的停顿,有些好奇,亦将那步子停住。
隔过溶溶一抹阳光的微影,法度看定了普雅:“女王本是佛国一朵高洁的白莲,渡尽劫波之后会回还佛国的净土。那里才是女王合该长驻的地方,那里是光和热的源泉、智与爱的恩泽!”他说的极坚定,也极动容。
便勾起了普雅一抹如是的动容:“你是在祝福我么?我的佛。”淡淡的,眉梢眼角澄澈如净水生波。
“是礼赞、是告知。”法度定定。
普雅便含笑一喟,徐徐的:“那么,谢谢你将我授记……”
胡琴琵琶诉说着风的喑哑,徒壁深凿那嵌彩飞天低语着她的情话。
谁是谁轮回翻转了一千零一次放下不得那八苦根源?谁是谁心头拂之不去如法加持那一点朱砂?
我发心三宝,我翻十万大山踽踽远去,我呪愿一劫一无量的杳杳清音。寻着你的梵行次第剥离我的嗔妄,焚毁受想行识五蕴盛苦浮虚爱恨,抛却所有仪轨却仍渴望能在三大阿僧祇劫之后、与你再度相遇在一朵莲花怒放的一瞬……
这茫茫的苦海性灵苦煎熬啊盼救赎!
着相耶?非相耶?虔心发愿顶礼供养你、顶礼供养佛,愿佛……将我度化!
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