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田螺姑娘（1/2）

若是放在往常，孙太后也许会立刻翻脸，但是现在的她不是以前的孙贵妃了，看着万贞儿跪在地上弱小的身影，她却是一脸温和的叫身边的人扶她起来：“你这个孩子总是太小心了。还是母亲想的周全，她虽然是我的奴婢却是还叫母亲惦记着。你服侍哀家这些日子一直是尽心尽力的，哀家正想着如何赏你呢，既然这样你的父母干脆在庄子上做个桩头便是了。一来朝廷是有制度的，宫中的宫婢们是可以一年见家人一次的。他们来看你也方便的很。二来，也是哀家谢谢你的父母生了这样的乖巧的孩子。”

这是什么情况，万贞儿有些吃惊的看着巧笑嫣然的孙太后，她这是什么意思呢？老娘的投名状她收下了？还是预备着回去慢慢的和她算账呢？“你这个孩子真是傻了，太后的恩典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谢恩啊！”方嬷嬷推一下万贞儿，顺手在她胳膊上狠狠地掐一下。好疼啊，万贞儿的眼泪顿时下来了，她赶紧又跪下来对着太后和太皇太后磕头：“奴婢多谢太后娘娘的恩典。”太皇太后的眼神好像是冬天的小风嗖嗖的剜在她的身上。

“这个孩子倒是个实心眼的，也罢了，谁叫我和她没缘分呢。”太皇太后的似乎在感慨着什么，她再也不看万贞儿一眼，转过去和太后说话。太皇太后似乎要有些机密的话说，殿内伺候的人都出去了。等着出了慈宁宫，方嬷嬷拉着万贞儿到了一边低声的说：“你个小蹄子真是胆大包天，当初事情出来你为什么不合娘娘说！非要带了今天，若不是娘娘宽厚，你现在还不知死活呢。”

万贞儿揉着胳膊很无奈的说：“我一个小孩子家的不知道这些厉害，当初太皇太后和我说家里人来看我了，我只是觉得欢喜，剩下的全都忘记了。后来我想想觉得不对，但是娘娘每天事情多，奴婢们还敢拿着芝麻绿豆的消失烦她老人家么？等着见了爹娘，才知道他们许了奴婢家里好些好处。奴婢别的不知道，只是听着嬷嬷们说无功不受禄，奴婢算是什么台面上的人，因此叫他们辞了。”

一席话合情合理，方嬷嬷叹口气，眼神柔和下来：“你也是个蔫大胆，不过还算是有良心，没有被一点子蝇头小利给迷住眼。等着娘娘回去，自然有更好的赏赐。”方嬷嬷把万贞儿脸上掉下来的碎发拢上去，看着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嬷嬷，太皇太后和娘娘在说什么呢？”万贞儿一脸好奇的看着紧闭的殿门，好奇的问方嬷嬷。

“哎，你还真是个孩子性子。太皇太后看随和不喜欢生事的，但是她可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经历的事情比谁都多。太皇太后和太后商量的自然是大事了。孤儿寡母的最容易叫人小瞧欺负了，就是天子也是一样的。咱们做奴婢的，不过是按着主子的吩咐办事，叫咱们干什么就干什么了。”方嬷嬷看着远处的宫门不出声了。

太皇太后和太后关着门说了一下午的话，等着叫奴婢们进去伺候的时候，万贞儿一下子发现了太皇太后和太后的都似乎哭过了，不过她们的神色倒是比刚才好多了，没有了那些暗潮汹涌，反而是有些婆慈媳孝的味道在里面了。

不过这些都是别人的事情，万贞儿只是个小宫女，他们的悲欢离合和自己无关。太后陪着太皇太用了晚膳才回去你，倒霉的是跟着太后伺候的人，万贞儿饿着肚子，眼巴巴的看着面前一道道的流水般的精致菜色，心里忍不住感慨一声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做奴婢的只能是人家坐着你站着，人家吃着你看着，穿越大神你为什么不给我一个什么小姐这类的做做啊。奴才真的不是人干的啊！穿越大神在天上但笑不语，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的福气在后面呢。

等着太后回宫，已经是天色逐渐的转暗了，太后换下来衣裳，梳洗完毕，宫婢们忙着幔帐全都放下来，万贞儿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小团子，趁着这个时候赶紧溜出去。可惜太后似乎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万贞儿，她穿着寝衣对着方嬷嬷挥挥手，方嬷嬷忙着带着屋子里的奴婢们都出去了。万贞儿打算跟着大队人马一起溜出去谁知被方嬷嬷狠狠一推，无奈的留在屋子里了。

太后的寝殿里面点着安息香，孙太后坐在梳妆台前边的椅子上，也不看万贞儿，依旧是拿着梳子慢慢的梳着自己长长地头发。孙太后长长地秀发一直拖到了她的脚边上，自己梳头发是很困难的，万贞儿小心的上前试探着伸手要接太后手上精美的象牙梳子。太后没有迟疑的把手上的梳子交给她。万贞儿心里的稍微的落下来一点，看起来太后似乎不打算立刻迁怒自己。

细密的梳齿从太后的秀发中滑过，万贞儿不住的蹲下起来，一上一下的给太后梳理的着头发，她的力道控制的正好，既没有太轻没有疏通秀发，也不会太重，扯疼了太后的头皮。孙太后舒服的眯着眼，好像要睡着了。

晚上没吃饭，万贞儿的肚子早就是饿的的咕咕叫了。结果又要给太后梳头发，她上上下下的做了几百个下蹲运动，感觉有点头昏眼花，腿开始哆嗦了。尽力的控制手不要哆嗦，她紧紧地咬着嘴唇，尽力的做好每个动作。太后眯着眼睛似乎睡着了，就在汗珠子一个个的从她的额头上冒出来的时候，太后半闭着眼睛缓缓地说：“去吧，哀家累了。”这个就算是完了？万贞儿不敢置信的看一眼太后，她怔一下还是把手上的梳子放在梳妆台上，对着太后福身退着出去了。

她从太后的寝殿出来就看见方嬷嬷和漪澜在门口等着呢，见着万贞儿出来，她们两个就进去伺候着太后休息了。孙太后的习惯，她的床铺只能是方嬷嬷和漪澜能碰，剩下的人谁也不能靠近太后的床铺。

等着她回了房间，任姑姑还在等着她呢。见着万贞儿进来，任姑姑推推桌子上的一个碗：“你饿坏了吧，这是我从厨房哪来的莲子汤，别的东西都没有了，你还是喝了垫一垫。”万贞儿谢了任姑姑，坐下来端着莲子汤就灌进去。任姑姑看着万贞儿虽然吃的很快，但是依旧是举止优雅并没有因为饿了就没了行至。随着时间的推移，万贞儿出落得越发的水灵灵的，虽然她依旧是没有缠足，可能正式因为没缠足，万贞儿的身体发育的更好。她的身高比别的宫女们要长得更高些，一张团团的圆脸逐渐显出美丽的轮廓。任姑姑叹息一声：“你这个丫头真的叫说什么好呢？当初你若是肯好好地，何苦要做那个恶人呢。太后没有说什么？”

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万贞儿把今天的事情都说了，任姑姑听着忍不住合什念佛：“可真是够惊险的，太后最厌恶的便是奴婢们泄露消息了。这几天皇帝身边的几个宫婢都悄无声息的消失了，查出来就是她们在底下议论什么皇上的生母和太后如何的。我看着是太皇后后想清楚了，别的不说，郕王的出身更低微，他的母亲还是个犯罪的奴婢呢，如何能做天子。太皇太后和太后两个人起了嫌隙，还不是藩王们得力。太皇太后依靠的还是这个孙子。今后你可要小心些，不要再一个人蔫大胆了。”

万贞儿忽然想起来，质疑朱祁镇身份的合法性，那就牵扯到了乾清宫的那个位子朱祁镇还有没有资格坐的问题了。若书朱祁镇因为生母身份太卑微被赶下皇位，是谁会得利呢？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可不是朱瞻基的兄弟们就有了坐上皇位的可能性。太后只有朱祁镇一个儿子，太皇太后可是有三个儿子啊！想当初汉景帝的母亲窦太后还不是和大儿子闹着要他立自己的亲弟弟刘武做太子么。好在太皇太后最后还是理性战胜了感性，她选择了维持了皇位父子相承的传统，免除了将来可能发生的变乱。兄终弟及的口子一开，天下的藩王们岂不是都存了心思了？

“姑姑说的是，我记住了。”万贞儿咽下最后一点东西，起来收拾碗筷。第二天万贞儿去太后身边伺候的时候，太后看着她的眼神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早膳撤下去。小内侍通报进来皇帝来给太后请安了。孙太后听着儿子来了立刻是整个人都带着欢喜，一叠声的叫着：“快请皇帝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