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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别碰我,兰裔轩(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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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身一跃的瞬间,兰裔轩只觉得身子像是被一根粗粗的绳子绑住,而另外一端站着的是个力大如牛的壮汉,紧紧的拽着,任他如何挣扎都没有用,只能随着那巨大的吸引力不停的下坠。

兰裔轩极力保持身体的平衡,稳稳的落在地面上,入目是一片的狼藉,杂乱的大石,堆积在地上,横插着锋利的箭头,密密麻麻的,上面淬着黑紫色的毒汁,而地上,则是一个大大的坑,大殿正中的位置,是四角都被封闭着的铁笼,纯金打造,夜明珠光下,金灿灿的,十分耀眼。

兰裔轩的眼飞快的扫过四周,杂乱的石头,大的小的,到处都是,再没有其他,他能断定,大石下,不会有她的身影,只是半天没听到弦月的声音,他的心还是不由的慌乱起来。

“弦月。”

“凤弦月。”

幽闭的空间,兰裔轩大声叫唤着弦月的名字,站在平地上,看到的就只有那些阴寒森森的大石,反正森森的寒意,而另外一边,则被完全挡住,就算是仰着头,借着昏黄的光,还是什么都看不清,更不能判断弦月所在的具体位置。

兰裔轩咬唇,将拖地的衣摆系在腰上,撅起袖子,负手攀上了大石,没了石头的阻隔,越是往上爬,那森寒的气息伴着浓浓的湿气,洒在脸上,而大坑内成百上千的尸体没有任何掩饰的暴露在他的视线下。

兰裔轩挑了挑眉,放在那灰黑石头上的右手有瞬间的僵硬,勉强戴在脸上维持着冷静的面具出现了皲裂,三丈长三丈宽的大坑内,横七竖八的插满了黑色的箭头,而那些原本保养的很好的尸体正以人的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腐败,先是头,然后是双臂,接着是腿,而好多则是杂乱无章的,一开始还是好好的,雪白的肌肤,百里透着红,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一滩腐水。

兰裔轩的手紧握着大石的一角,尖尖的,锋利的,扎的他掌心流血,闭上眼,风从耳畔吹过,眼前浮现出的似乎就是那惊险万分的一幕。

从天而降的铁门,前后左右,步步将她逼上了绝境,横飞的毒箭,从四面八方朝着她飞射过来,还有头顶的巨石,兰裔轩紧抿着唇,看着大坑内那些沾上剧毒的尸体,眉头微拧,他猛然想起自己第一次瞧见那堆积如山的尸体,那种心惊的恐惧,从脚底升起的阵阵寒意,那个时候,尚且还是青天白日,身边还有人陪着,他抽回自己流血的手,只恨自己当时没陪在她身边,恨自己的一时大意,更懊恼她对自己耍的那些聪明手段。

兰裔轩不停的在原地打转,这个地方没有出口,正中摆放着的棺木富丽堂皇,红色的宝石在这昏暗的空间闪闪发亮,两边走廊上的墙壁凹凸不平,看不出任何的痕迹,兰裔轩凌空跳下大石,直接落在那巨大的尸坑前,绕了一圈,心底忍不住开始发憷。

听音辨位,兰裔轩肯定弦月就在这皇陵的主殿,这么大的地方又被石头压住,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去寻找。

“弦月。”

“凤弦月,你给我醒来。”

“那些都是假的,都是幻境。”

“凤久澜安然无恙,远在凤国,他在等着你回去。”

“你不是说要守护他的吗?”

“不准给我睡过去。”

兰裔轩找寻着可能的入口,今后他再不会让她脱离他的视线。

弦月倒在地上,整个人仿佛置身云端之上,软绵绵的,又好像是漂游在水中,身子完全不受控制,四周漆黑的一片,她置身深不见底的黑渊,垫着脚尖,伸长着脖子,蹦跳着,想要握住那阳光般温暖的大手,近了近了,只要再高一点,就可以够到了。

模模糊糊的,她好像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一声声的,明明是冷冷清清的,却愣是让人听出几分焦灼来,那声音,穿透厚厚的云层,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熟悉而又陌生,借着风,断断续续的,传进她的耳畔。

假的?幻境?凤久澜?安然无恙?凤国?重重的黑云被金色的阳光吹散,那淡淡的一缕明亮,在她即将要彻底陷入黑暗的一瞬,像是翻滚的海浪,拍打着她已经沉睡过去的意识。

她的小指微微的动了动,掌心用力的摁住地面,些微的刺痛感让她的意识一点点慢慢的恢复,有了片刻思考的能力。

假的,对,都是假的,那些都是幻境,哥哥怎么会死,他说过会守着自己一辈子的,他不会死的,这是楚国的皇陵,是华初雪带她来的,哥哥他还在凤国,他还在等着自己回去。

假的,都是骗人的。

短暂的清醒已经足够,那样的意识让弦月窃喜不已,哥哥他还活着,他没有死,弦月死寂的心慢慢的恢复了生气,舒展的眉头拧紧,她动了动手,想要并拢五指,却是一点力气也没有,只有小指微微的曲起,她皱着眉,在地面上用力一划,却没有任何的作用。

阳光洒在脸上,雪白的肌肤折射出莹润的光泽,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耳畔皆是虫鸣鸟叫声,山间独有的清新空气扑鼻而来,弦月努力了好久,那紧闭着的眼眸才微微的露出了一小段缝隙。

阳光穿透高大苍翠的树木,那鲜明亮丽的颜色和那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全然不同,弦月的眼睛不适,微微的眯起。

好累,真的好累,那种感觉,仿佛是历劫重生,想要闭上眼睛好好休息却又不敢,就担心自己做了什么骇人的噩梦,再也醒不过来。

她就那样直直的倒在地上,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了,抬手,啪的一声,冰冷的指尖完全不受控制的打在脸上,同样都是冰冰凉凉的,弦月一惊,原来她早就是满脸的泪水。

沐浴在阳光下,可心却是冰冷的,比起刚才看到那成百上千的尸体,这样的冰冷除了恐惧害怕,还有痛,梦里自己的癫狂还有心伤,如此的真实,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似乎还残留在她的体内,眼角的泪水,完全不受控制的泛滥成灾。

哥哥还活着,他没有死,没有死,他还活着,弦月在心底一遍遍的重复着,她的脑海就只有这一个想法,不想动,除了呼吸,也在没了多余的力气。

兰裔轩没想到那重重的幽暗身后,隐藏着的居然是这样一个恰如世外桃源般的地方,趟过水,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上面甚至还有死人腐化的气息,让人作呕的恶心,而他只是胡乱的用那只沾满了水珠的手抹掉脸上的水,靠在一棵树上休息了片刻,真的只是片刻的时间,紊乱的呼吸慢慢的平稳了下来。

金色的阳光,高大苍翠的树木,围绕着那些苍天大树的绿草,五颜六色的野花盛开,色彩缤纷的蝴蝶翩翩起舞,伴随着清风的还有那阵阵的花香。

“弦月。”

兰裔轩的神情难有的疲惫,腰板却依旧挺的笔直,看起来依旧是精神矍铄。

“凤弦月。”

弦月倒在地上,此刻她的大脑除了凤久澜还活着的这个消息,其余的一切皆是空白的一片,过了好半天,才听到有人叫自己,那声音,和方才自己跌落黑暗前那一瞬的声音重叠,她却不愿思考是谁在叫她,更加不想开口应答,更不要说去猜测兰裔轩为什么在这个地方。

她觉得累,前所未有的疲倦,明明知道那一切都是假的,是不真实的,饶是如此,她还是被折腾的没有了半点力气,就像是枯萎的花,随时都会凋谢,直到现在,她浑身上下还是颤抖着的,因为害怕,她能感觉得到那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她伸展开双手,慢慢的合上了眼睛,可眼泪却完全不受控制,顺着眼角,流满了整张脸。

“弦月。”

“凤――”

兰裔轩单手扶着弦月身前的一棵大树,那眼底的温和已经被烦躁和恐惧取代,看着躺在地上的弦月,先是一喜,而后慌忙的奔了过去,那迅捷的速度,完全就不是个疲倦的人会有的。

“凤弦月。”

兰裔轩蹲在地上,地上躺着的那个人,脸色已经不能用苍白二字来形容了,那是如水晶般的晶莹,仿佛在阳光下晒一晒,就会变成蒸汽,然后随风而逝。

兰裔轩背自己的这一想法骇住,轻轻的拍了拍弦月的脸,触手的冰凉让他吓了一跳,原本的红唇也被冻成了青紫色,眉间的朱砂却越发的妖娆,兰裔轩将弦月抱在怀中,伸手在她的鼻尖探了探,那气息虽然微弱,却已经让他提着的心慢慢的放了下来,紧绷着的神经也在瞬间放松。

他紧紧的握住弦月的双手,不停的揉搓哈气,输送内力,直到弦月的脸渐渐的恢复了几分人色,才放开她的手,可她的身体却依旧还在颤抖,还有那青紫的嘴唇,还在不停的哆嗦。

弦月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任由兰裔轩抱着自己,黑暗,惶恐,害怕,焦灼,那些像烟雾般缭绕在她周围的负面情绪,一点点慢慢的随风散去,她不去想这个怀抱是谁的,只是莫名的觉得安心,她贪恋这样的温暖,至少现在,她舍不得离开。

她真的觉得好害怕,完全超出了她能承受的范围之内,那种恐惧,让她无法呼吸,虽然以前在梨花山上,柳心悠也经常这样威胁自己,却从未如此鲜明而又真实的在她的世界上演。

兰裔轩将弦月紧紧的搂在怀中,让她整个人靠在自己的大腿上,弦月因为害怕浑身都在颤抖,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也是一身冷汗。

他在想,这个女人,可以随时要了自己的命。

“凤弦月,凤久澜没事。”

兰裔轩凑到弦月的耳畔,低低的道了声,心下却是气恼的。

这个女人能要了他的命,而能要她命的却是另外一个男人,他虽然不知道在那条黑暗悠长的河道中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能让她这样要死不活的,绝对和凤久澜脱不了干系,此刻的兰裔轩真的有种冲动,生生将怀里的这个人掐死,这样的话,他便没了任何的牵绊,今后也再不会动情。

可那些,不过是气恼时的冲动想法而已,还来不及付诸行动,怀中的弦月突然坐直了身子,环住他的颈项,突然大哭出声。

她哭的很大声,却与上次在天府的不同,那个时候的她,哭声饱含了太多的心疼,愤恨和不甘,但是现在,他感觉到了颤抖和害怕,她内心深处的惶恐和不安。

弦月抱着兰裔轩,下巴靠在他的肩上,她害怕,真的害怕,只要想到那个梦,心里就会生出被世界遗弃的悲怆感,想到凤久澜会离开她,她就有种发疯的冲动,是的,如果真的有那样一天的话,她回疯的,彻底疯掉,或许她害怕离开自己的身边的并不仅仅是凤久澜而已。

她现在亟需用这种方式宣泄自己的情绪,无论出现在她跟前的那个人是谁,她都会抱着他,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兰裔轩任由弦月抱着,任由那灼热滚烫的泪水像是并凉入骨的河水一般,将他好不容易烘干的衣服打湿。

她轻易不会落泪,可每一次哭泣都与凤久澜有关。

“凤久澜他没事。”

兰裔轩本想安慰弦月说不要害怕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只柔柔的道出了这样一个事实:“他不会有事的。”

他轻轻的道了声,伸出右手,想要轻拍弦月的背,弦月弯曲的背突然挺的笔直,低头狠狠的咬上了兰裔轩的肩膀。

兰裔轩吃痛,眉头瞬间拧紧,伸出去的手就想要将弦月推开,却在伸至一半的时候愣在了半空。

弦月的眉头同样是紧拧着的,她咬的力度就和她的哭声一样,半点都不含糊的,那雪白的贝齿,比刀剑还要锋利,隔着一层被水浸泡过的衣裳,狠狠的插在他的肩上,那紫衣上渐渐的晕染了一层淡淡的血色,咸涩粘稠的血液在口腔间游荡,弦月却依旧不肯松口。

兰裔轩的右手紧握成拳,闷哼了一声,弦月抬头,望着身后那白花花的阳光,忍不住想到那大坑内成百上千的尸坑,空空的胃开始翻江倒海,有种作呕的冲动,松口,转身,蹲在树下不停的干呕。

兰裔轩侧身低头看着自己的右肩,还没擦看自己的伤势,便听到弦月干呕的声音,那稍稍恢复的红润脸色顷刻间又是一片煞白,晶莹似雪,略微思索,很快就明白了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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