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胜王败寇(2/2)
“……”云歌怔了住。
这酒这么珍贵?一年才酿那么一坛,一坛还要过了五年才能起封出窑,一杯就值千金,还不是有钱就能喝得起的!……靠!那么她那日喝的九酿古井贡是哪儿来的?该不会是那厮儿蒙她的吧?然而若真的就是九酿古井贡……那容卿究竟
是怎么拿到这酒的?
该不会是从皇帝那儿要来的吧?
若真是如此,那他脸还真大!
但不管那是不是真的九酿古井贡,那滋味当真是至今仍旧回味!
“算了!不喝了。”云歌无奈地挑眉。人生难得几回有,那么好的酒,尝过一次就得过且过了,好东西总是依稀为贵的,总不能太过奢求了!
慕容靖看着她无不惋惜的模样,心中一跳,忽然有一刹的冲动,他竟然想不择手段地将九酿古井贡拿来送给她,他不想看到她失望的模样,看到她垂了眼角的表情,他竟也跟着低落起来。
生平第一次有如此陌生的情愫,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宠着一个人,想要将她宠得无法无天,即便是天上的星星月亮也恨不得摘下来送给她!只为想看到她温暖的笑靥!
慕容靖怔了怔,这么想着,竟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指尖触上她鬓角的一缕秀发,然而触及上的那一瞬,他的手却蓦然僵了住,回想起过去与她疏远的种种隔阂,心中莫名抽痛,倘若不是他的偏执,将她好生护着宠着,她也不会如今这般……
想到这里,他心中懊悔不已,手轻轻地抚上了她的发。
云歌抬眸,与他视线相对,慕容靖心间一跳,清淡的眸子一下转开。
“看着我做什么?”云歌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脸,讶异道,“难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没有!只是……许久没见到你了,你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慕容靖道。
“哦?”云歌笑了笑,“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了……”慕容靖忽然想起什么,又转回头看向了她,话语中透着几分狐疑,“至少从前那个妹妹,不会私自出府,甚至上赌坊那样的地方!”
红玉一听,心中不由得心虚,哪里能想到大少爷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儿!
云歌一笑。“你都知道了?”
“嗯!回了京城,便听到各种消息。但是我没想到,你……”慕容靖越想越奇怪,百思不得其解,皱着眉好半晌,才问道,“你何时学会的赌技?”
云歌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她难道要说自己根本不是慕容云歌,而是从千年之后的文明穿越而来的一缕孤魂?难道还要坦白说她这一身赌技是在澳门赌城混迹多年来的?
被人听了,都会觉得这是天方夜谭,荒谬至极!更有甚者,只怕还会以为她这是疯了!
见她沉默不语,慕容靖又问道:“我听说,你赢了不小的一笔,洛世子在你手里输了不少?”
云歌摸了摸鼻尖,点了点头。“嗯!的确是赢了不少!”
景慕轩可是输给了睿王府名下九处宅邸,一座避暑山庄,十家丝绸铺子五家酒楼四家酒馆外加三间钱庄两间当铺,还连十亩封地,可以说输得肝疼!
慕容靖并不知晓景慕轩究竟输了多少,然而却仍旧觉得云歌有些乱来。
“歌儿,你也太胡来了!若是让睿王爷知晓了,只怕……”
“怕什么?正所谓愿赌服输!他愿挨,我愿打!这个赌也讲究信用,难不成堂堂睿王府还输不起不成?”云歌不以为然。
如今她倒是满心里想着,何时凑个空,去睿王府将字据上的那些赢下的给讨过来。
云歌不禁有些恶劣地腹诽,这么一大笔单子,不提那些大大小小的宅子与铺子,光是承泽避暑山庄就够让景慕轩肉疼不已了,这价值千万两黄金的字据可足以抵得上睿王府一般的家底,她倒想瞧瞧,景慕轩将这一笔地契与黄金割让给她时,是如何心疼的表情!
想到这里,她唤来了绝影,吩咐道:“明日你便拿着字据赶空去一趟睿王府,将景慕轩欠我的账给讨回来,你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一锭银子也不能少!”
绝影接过她手中的字据,愣了愣,便重重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折叠工整谨慎地贴在胸前放好。
慕容靖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拿她无可奈何,只道:“快吃吧,晚些时候,菜都要凉了!”
“嗯!”
慕容靖勾了勾唇,便端起碗来为她盛了一碗汤,推到她面前,说道:“我听人说你前些日子的寒症还没好,便让人煮了药汤,趁热喝了吧!”“嗯!”云歌一笑,一手端起汤碗,汤却有些凉了,不过香气仍旧诱人心扉。
她敛眸正要一饮而尽,然而唇瓣方才沾染上凉却的汤汁,端着碗的手腕却骤然顿住,她眉心微锁,眼眸警觉地狭起。
云歌顿时将唇离了碗,指尖重重地抹去唇瓣上的药渍,轻垂敛了眸子,鼻尖再轻轻一嗅指尖的药味,闭着眼睛脑海里一一过滤,渐渐浮现出了一张清晰罗列的药方。
三七、当归、黄芪……嗯?还有一种奇怪的味道。
她蹙着眉,再深深一嗅,却敏锐地在这其中嗅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
香得很艳,味道却很淡,淡得若她不是亲身研究了多年的毒草药,闻遍了世间各种致命的毒,都不一定能分辨得出来,可见其分量有多么小。
……断肠草的香味!
断肠草,顾名思义,服下此毒之人必然会腹痛不止而死,要在这个时代解毒,只怕是很难,因此可以算是无解之毒。
不过,剂量并不大,而且,这毒算不得是剧毒,对常年研究毒药的她而言,更是小儿科。
这药里竟然下了断肠草的毒?
不,不止一种。
随着那股香味渐渐地消散,她又闻到了另一种味道。
这个味道对于她来说并不陌生,甚至是很熟悉,甚至是――将她至于死地的香味。
她前一世当杀手时,身上除去枪械与近身攻防,还常年暗器藏袖,每个暗器上,都多少沾染了这种毒药,致命封侯。这个毒药,是真正意义上的无解之毒!
见血封喉――
没想到……这碗药里,没想到竟还掺杂了见血封喉的毒液,这个见血封喉,又有另外一个名字,叫箭毒木,是一种桑科的植物,秋季结出的果实含有毒素,然而它真正毒的,则是其树液。
这种毒非常毒,因此被誉为“第一奇毒”。炼制毒药之时,若是不慎将树液溅入了眼睛,便会双目失明,三日内便会暴毙身亡。
然而这种植株源却很是稀有,因此这种毒也十分少见,没想到,竟让她给碰上了!
有人在汤里下毒?
云歌暗暗心惊,背脊一阵发凉,她哪里想到慕容府后院那些见不得人的小打小闹也就算了,竟还真就有人不惜下毒也要致她于死地?!
倘若她先前没有多在意,一口喝下……只怕如今她的身子早已凉透了!
云歌轻轻地将药碗放置在桌上,心下却蓦然得生了寒意。
这个下毒的人下手这么不留余地,竟然在她的药碗里下了这么致命的毒?!
究竟是谁,这么容不下她?以至于她方才回来,就这么按捺不住的出手?
慕容靖见她神色异样,不禁心中古怪,连忙问道:“怎么了?”
云歌抬起头看向他,沉默良久,她心中不是没有怀疑过是不是慕容靖动的手,甚至在短短片刻内,便将慕容靖前前后后所有言行举止回忆了一遍,却也没发觉什么异样。
她一向警觉,常年累月的杀手生涯,尤其是对身边的人,警备更甚。然而细细一想,慕容靖根本没有害他的理由。
云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才缓缓道:“汤里有毒。”
慕容靖面色一惊!“怎么会!?”
说罢,他就要伸手端过那碗汤。云歌连忙制止,“哥哥,等等!”
“嗯?”
云歌拧了眉,随即从发髻上取下一根银簪,将银簪放入酒里,不过片刻,便见那簪子立即变黑了。
“果真有毒!”慕容靖怔了片刻,随即脸上一片愠怒,“究竟是谁下得毒,要毒你!?”
云歌摇了摇头。“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人,很多!但是没想到,还真的有人有这个胆子!”
“莫非是王氏?”慕容靖怀疑道。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王氏心狠手辣,用心叵测,然而她虽憎恨我,却不至于对我用毒的地步!”
慕容靖道:“该死!这件事,我定要严查下去!”
说着,他便立即站起身,将汤端起,走进窗口正欲将汤淋上窗台摆着的盆栽,云歌道:“别倒!”
“怎么?”
云歌道:“你这样,只会打草惊蛇!若是那下毒之人见汤碗空了,人却没事,反倒会警惕起来,行动会更缜密,不会轻易露出马脚。如今我在明,敌在暗,多少是被动的。若是那藏匿在暗处要谋害我的人越是谨慎行事,那我就更无从防备了!”
她说的条条清晰在理,慕容靖没想到她竟有此番深刻的逻辑,将汤碗放下。“那事到如今,该怎么办?”
“静待。那人见我没有中毒,只怕还会再出手。”云歌一笑,随即云淡风轻地在桌前坐下,把弄着茶杯,幽然开口,“是狐狸,终究会露出尾巴来!”
……
黄昏的时候,天色渐晚。
药膳房,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溜了进去,那道身影看似瘦瘦小小,似乎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扎着两个小髻儿,小巧可爱。
汤药方才煎好,此刻无人,只是灯会晦暗,有些辨不清方向。小丫头伸着手,蹑手蹑脚地摸索了半天,小心翼翼,心中紧张之极。小丫鬟不安地东张西望,步子甚轻,直到确认药膳房里没有任何一个人,这才稍稍心安,轻轻地拍了拍胸
口,走到一股弥漫着药味的灶台上,颤抖地从袖口摸出一包牛皮纸,双手哆哆嗦嗦地展了开来。
先前主子就吩咐过,只要将药下进碗里,搅拌干净就可以了!待她做好了这件事,主子便许诺给她十两白银,并且为她赎身,她便可以带着这些银子回去成亲,再也不用在这府里头看人眼色熬日子了!
然而此刻,四周无人,她却仍旧紧张不已,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生怕惊动了谁。主子叮嘱过,下手一定要快,若不然,待慕容云歌身边的婢女来端药了,被人看见了就完了!若是叫人发现,那么她的家人可就完了!
因此,她谨慎的同时,下手也几块,不过片刻便将牛皮纸里的药粉悉数抖了进去!小丫鬟面色惨白地抬起头来,又是张望了一眼,小心地收起了牛皮纸包正欲迅疾离去,却直觉得背后一阵阴风贴着背脊拂过,紧接着,颈间一痛,心头一跳,眼前一黑,竟就生生地晕厥了过去。
待她醒过来之时,眼前被蒙上了一层黑布条,完全分辨不清此刻她在何处,双手双脚更是被人用绳子绑了个结结实实,根本动弹不得,而口中被紧实地塞上了布条,她张大了嘴,支支吾吾了半天,却仍旧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绝影,解开它。”
“是!小姐!”
一阵脚步向她走来,丫鬟紧张得快要不能呼吸之时,眼前的布条蓦然被解开,重覆光明,然而因为过于刺眼,她不禁闭上了眼睛,喘息良久!
待她看清楚眼前的环境时,便发现自己置身在一间空空的屋子里,而眼前坐着一个女子,一袭轻衫罗裙,容貌清秀细致,正是她先前要下毒毒害的慕容云歌!
怎么会是她!?
小丫鬟惊恐莫名,瞪大了一双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她!
难道她……她都发现了?
------题外话------
今日睡过头,传得晚了!罪过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