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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浴血也重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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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祈殒还是一字不语的淡笑而去,未追问警告威胁,我猜不透他会打什么主意。临走时那略带奇怪的笑让我非常不安,或许又是我多疑了。祈殒一向是个与世无争的人,没有兵权没有党羽,就算有野心也无法作乱。这也是皇上一直未对他下手的真正原因吧。

我将一身盔甲禁卫服脱下递还给韩冥,身上仅留下一身单薄绯衣锦杉。在这初春时分略带寒冷之气。我沙哑的对他说了一声谢便独自离去,步伐如千斤重。

我开始将那百转千折的思绪一条一条理清。昭凤宫十三个奴才,莫兰与皓雪即是皇上的人,那为什么刀光剑影竟对我说,她们是杜莞的人。所以现在可以确定,他们两也是皇上的人……不对,四大护卫应该皆为皇上的人。

凤栖坡风筝突然断弦,绝对不会是偶然,定是人为。只为引我去发现弈冰与温静若的奸情。那么,风筝肯定事先被人挂在那棵树上,会是谁?

脑海中努力回想着那日的一幕幕。

“皇妃,今日风和日丽,我们去放风筝吧。”

这个提议是浣薇出的,在废苑发现我的也是她,难道是她吗?

“凤栖坡啊,四面空旷迎风,是放风筝最好的地方。”

去凤栖坡是心婉要求的,会不会是她?

渐渐的转入西宫正廊,却见一大批禁卫押着两个人朝这儿迎面而来,我奇怪的凝神而望。越走越近,两侧垂挂的烛火摇曳飘摇照在他们的脸上。我看清楚他们的脸,竟是温静若与弈冰。

我冲上前挡住他们的去路,“静夫人?这怎么回事?”看他们双手双脚都被铁锁扣着,衣襟有些凌乱,应是挣扎后而扯乱。

她瞥了我一眼,一声冷哼由口中发出,“你问我怎么回事?我都喝下了那碗药,为何说话不算数,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被她的话弄的身体一僵,奇怪的追问,“你说什么?”

“除了你,还有谁会知道我们在凤栖坡后园废苑见面。”弈冰冷漠的瞳中有着血丝,瞪着我的目光让我心惊。空中一声雷响,闪电划过,映的他半边脸与片青绿。

我越过温静若冲到弈冰身边,紧握着他的胳膊,着急的解释着,“不是我……”

他狠狠抽手一挥,将我握着他胳膊的手甩开,力气很大,我连连后退数步,努力想稳住身子,却还是未稳住身形而重重摔在地上。

又是一声响彻黑夜的雷声。我望着他们由我跟前越过离去,盯着弈冰的背影我大喊一句,“弈冰!真的不是我,我怎么会害你!”

他倏地转过身,回首睇着地上的我,目光中闪过复杂之色。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被禁卫军用力推着离去,“快走……”

他频频回头盯着我,一丝亮光褪了又升起,尽是疑惑。直到他们押着两人遁去,再无迹可寻之时,我才恍然收回视线,是皇上……他要诸杀二人。

我才回到昭凤宫没多久,就下起了倾盆大雨。心婉与浣薇一直在外等着我的归来,望着她们两人眼中那无可做假的焦虑,我格外复杂。她们两,很可能有一个也是皇上派来我身边的。为何这皇宫中要有这么多虚假、利用、阴谋。我又为何会卷入这场血腥的斗争之中,是我的错吗?最初我就不该遇见祈佑,不该让他救下我,不该与他谈了一笔复国交易。

我澹然掠过她们焦急的眼神转进寝宫,“静夫人与弈大人是怎么回事?”

浣薇也不是太了解,轻摇头,“只听闻一批禁卫突然闯进废苑……对了,就是皇妃您拾回风筝的地方。他们抓到静夫人与弈大人正做着……苟且之事。”

我一声讽刺轻笑,音调却是难听至极,“禁卫怎会知晓他们在那?”

心婉为寝宫内掌上几盏灯,将原本微暗的寝宫照亮的更加通明,“谁知道呢,或许有人告密吧。”

“皇妃!您的手流血了。”浣薇惊叫一声,立刻派去拿药箱为我止血。我望望自己早已染满鲜血的手,是刚才弈冰推我时,双手撑地所造成的吧。

心婉即刻去来一盆清水为我擦拭伤口,看着她们两人对我真的很好很紧张呢。可是为何其中会有奸细呢?又或许,我猜错了,那日只是一个巧合吧?

电闪雷鸣,春漠漠。寒风斜雨,声恰恰。细风窗外风雨飘摇,雨水打在地面、屋檐上的声音,我的心中感慨万千,“皇上……会如何处置这件事呢?”

“他们做出如此大逆之事,肯定是难逃一死的。”浣薇小心翼翼的为我的手上好金创药,再绕上纱布。

“死……很可怕呢。”我突感身上凉意阵阵,“浣薇,你速去养心殿外探探,皇上如何处置他们。”

她望望外边的大雨,瞬间迟疑,却很快点点头,打了把伞便隐入漫漫大雨间。我则伫立在寝宫槛侧,凝望茫茫黑夜被大雨吞噬侵袭,我焦急的等待着浣薇前来回禀。

一杯沁人心鼻的香茶摆于我面前,望着心婉的脸,我叹息一声接过它,打开盖帽轻嗅其芬芳,“梅花酿,每次闻到它,我的心情就能平静许多。你是如何泡它的?”

“奴婢每日寅时起收集百花的露水,将梅花浸泡一个时辰。然后放在暖日下晒干,最后再将其放入壶中,用小火将其煮沸,这杯梅花酿就完成了。”她说话之时,眼珠灵动,眼帘一眨一眨,极为可爱。

“难怪一入口便会有酣甜之香,原来你每日是这么用心的在为本宫泡茶。”香气持续不断的扑鼻而来,余烟袅袅拂颊,我轻吮上一口,心情很快平静了下来。

当我饮尽最后一口茶时,全身已被斜雨淋湿浣薇回来了。她一边喘息一边因寒气侵身而颤抖着,“皇妃,皇上已将静夫人与弈大人收监入狱。”

“只是收监?”我呢喃着重复这四个字,再望望案几上的鸳鸯红烛正燃燃而烧,红泪划落。家丑不可外扬,所以皇上绝不会光明正大的斩杀他们。那么,在狱中,他们定难逃一死。

我双手纠结着,指甲不自觉的掐进手心,将包扎好的伤口又掐出了血。鲜红刺目的朱红之色染红了雪白的纱布,一股不好的预感升上心头,刺激了我的心神。

勾起一抹笑容,提步冲出了寝宫,整个人投身于漫漫大雨中,我要救弈冰,即使就不了,我也要救自己。

夜阑春雨,点点滴滴。

白雨乱珠渐石阶,寒雨霏霏飘灯烛。

当我浑身湿透的站在养心殿外,依旧被侍卫挡在外,“皇妃,皇上已然与尹昭媛就寝与寝宫。要见皇上明日起早吧。”

我狼狈的望着紧闭的宫门,此时的我早已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双膝一弯,重重的跪在琉璃地面,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臣妾雪海求见,求皇上移驾相见。”

几个侍卫惊的后退几步,为难的望着我,“皇妃,您跪着也没用呀,这皇上真的已然就寝。”

我笔直的跪着,任风雨侵身,寒气逼心,“那我就跪到他出来为止。”

打着伞由远处追过来的心婉与浣薇慌张的将两把伞一用挡在我头顶,而她们自己却整个身子露在外,承受着漫天大雨。

心婉带着哭腔道,“皇妃,您这是何苦?”

雨水渐渐被挡去,唯留下水珠不断的在我身上、额头滚落。我不说话,只是怔怔凝着那被水洗涤的朱门,“你们都回去。”

浣薇倔强的不肯离去,坚定道,“奴婢陪皇妃。”

我冰冷的扫过两人,目光格外凌厉,“本宫的话你们都不听了?回去!”

浣薇又喃喃着,“皇妃……”

“回去!”

在我怒斥之下,她们不舍的朝回去的路而去,不时还频频回头。我则扯着嗓子在漫天大雨中喊着,我似乎哭了,仿佛又没有哭。

宫门突然开了,我期待的仰头而望,但是换来的却是失望。徐公公一脸忧虑的瞅着我,“皇妃您请回去吧,皇上不会见您的。”

我黯然收回目光,扯出一抹苦笑,不言不语。

“哎,这后宫有无数得到圣宠却又失宠的妃嫔,这已经不为所奇了。而今皇妃已经失宠,就不要再妄想唤回皇上对您爱弛的心。”他的手一挥,两侧的侍卫即刻将宫门关闭。

我因他的话而一声冷笑,笑容中夹杂了太多的情绪。

是的,我是一个已经失去了皇上宠爱的女子。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没有家人,没有姐妹,没有亲信,更连爱人都失去了的女子。之所以会落得如此下场,只因我对这位万人之上的帝王存在着幻想,幻想着与他白首偕老长相思守的南柯之梦,更奢求着他一生只爱我一人。

但是我忘记了,他终究是个皇上,他有他的后宫,有三千佳丽。

后宫三千,独予你万千宠爱。根本就是一句可笑的承诺,我竟傻傻的一直铭记在心。

是的,我错了。

我错在避世隐忍,错在善良懦弱。我不该在爱情面前竟迷失了方向,找不回真正的自己,就连我报仇之心都被爱情一点一点的磨去。我不该为了爱情而对这后宫的嫔妃心慈手软,全因我在乎皇上对我的看法,全因我不想将爱情牵扯到斗争中去。可是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我错了,爱情与斗争在这险恶的后宫是不可能并存的。

既然皇上都能看透其中道理,不惜利用我与他之间的爱情来巩固皇权,那我馥雅还有什么舍不得放手呢?

他要等除去朝廷中一切影响皇权的势力,然后再册封我为皇后是吗?他聪明一世,却忘记这后宫是多少女人的坟墓。待他扫除势力巩固皇权之后,怕是得来的只是我一具早已风干的尸体。我不怕死,但是我馥雅不想死的如此不堪,堂堂夏国公主被后宫妃嫔谋害致死,我不要。

我亦有身为公主的骄傲,终死冷宫绝对不是我馥雅的归宿。凤凰永远是至高无上与龙相依并弛,即使是浴血也能重生。

一霎凉雨湿罗衣,涓涓水声珠弹瓦。

在外跪了几个时辰我已不记不清,只知道嗓子早已嘶哑,双膝早因久跪而僵硬酸冷,如今的我依旧被雨水洗涤着,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冰凉透骨。他始终没有出来,真的如此绝情是吗?

“你真的不管我了吗?”我喃喃一句,已知大势已去,倾然倒在满是雨水的地面,迷蒙的双眼朦胧的望着那始终禁闭的朱门。累的早已无力,缓缓闭上沉重的双眼。

真的很累了,我想休息一下。静静的靠在地上,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一阵脚步声踏着水声踏踏而来,随后将地上的我搂起,整个人悬空而起。我很想睁开眼睛,看看这个温暖的怀抱主人是谁,但是我实在没有力气再睁开眼睛了。

是韩冥吗?这个皇宫能永远陪在我身边,给我安全感的人只有他一个了。我的唇边勾出一个弧度,沙哑的低语,“我想走,你能带我走吗?”

如我预期那般没有回话,我心中的苦涩渐渐淡去。韩冥是忠于皇上的,我怎么能让他带我离开呢,这会将他推上绝路的,“不要当真,我不会连累你的。”

依旧是不言不语,只有平稳的呼吸。我安静的靠在他怀中,渐渐被雨水模糊了思绪,沉重的心飘向远方,最后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我躺在昭凤宫的寝宫内,我用力捶了捶自己不够清醒的脑子,迷惘的盯着浣薇与心婉。

她们眼神一亮,开心道,“皇妃您总算醒了。”

我张了张嘴,想说话,但是嗓子早已无发开口说话,着实干涩难受。我挣扎的从床上爬起来,指指桌上的水壶。心婉明了的冲至桌前为我倒下一杯,口中还喃喃念叨着,“昨日楚清王送您回来之时,可把奴才吓坏了……”

一听到“楚清王”三个字,我扯着自己的嗓子惊唤了出声,“什么……”

“皇妃快喝吧。”心婉将水递到我手中,我颤抖着接过,傻傻的一口饮尽。心中暗叫糟糕,我没在他面前说什么胡话吧?

我缓和了自己干涩的嗓子,紧张的问,“楚清王说什么了?”

“叫我们好好照顾皇妃。”浣薇将已见底的杯子收回,在案几上摆好。

沉思片刻,又道,“没有其他了?”

她们两摇头,我的心却怎么也放不下,昨夜先是被他瞧见我与韩冥,再出现在养心殿外将我送回宫,他到底想做什么。

莫兰匆匆而来,声音有微微的担忧,“皇妃,尹昭媛在殿外求见。”

“恩,知道了。”我微微一笑,心中大概猜到她来做什么的。由床上起身,随手穿上一身淡青荷花小素裙,再普通不过。

浣薇灵动的双目随着我的一举一动而转动,“皇妃,您就穿这样出去见尹昭媛?还是奴婢为您打扮打扮……”

我轻轻顺了顺自己披肩的发丝,随手捻起一支翡翠珠钗在鬓侧插上,“今时不同往日,本宫的悦己者早已不复在,就算打扮的如天仙下凡又能如何?”

语音方落,心婉与浣薇脸上出现落寞之色,一声细若蚊丝的叹息传进我耳中。我知道她们在叹什么,也只是恍若未闻,悠然步出寝宫,她们随后速速跟了上来。

再见尹晶,似乎和以往不太一样了,原本清傲绝尘的脸上出现了妩媚风情,笑容甜腻。一身珠围翠绕的金银首饰在雨后的斜阳下照射的熠熠生光,耀眼眩目。头顶灵蛇髻,深嵌一围八宝翠绿翡翠圈,流珠四散,显得贵气逼人。

她见我来,迎迎而福身相拜,“雪姐姐近来可好?”

我淡漠回以她一抹似笑非笑之色,“哪有妹妹过的好啊。如今妹妹已是宠冠后宫第一人,怕是早已忘记我这个姐姐了。”

她的笑容在我这句话后愈发的娇媚动人,“姐姐说笑了,咱们可是拜过日月结为金兰,这份誓言,妹妹岂敢忘却。”

我勾了一丝弧度,目光投向这金碧辉煌堆砌的大殿,犹如浮华魅影。她见我良久不许,便自顾自的问道,“听闻姐姐您昨夜在养心殿外跪了三个时辰。我劝七郎出去见见姐姐,可是他却说姐姐你久跪不见他出便会自行离去。七郎可真无情呢。”

我听到“七郎”二字,不由笑在心里,她是在我面前故意这样唤的吧。可这一句“七郎”又能代表什么呢?我与她同是祈佑手中的棋子,既同为棋子,我对她更多的只有同情。看着现在的她,就像看见了曾经溺于他宠爱的中的自己,那份苦涩只有自己才明白。

她倏地低叫一声,“哎呀,妹妹失言了。”

我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丝毫未敛去,倒是心婉的脸色难看了起来,端着茶水到她身边,“昭媛娘娘请用茶。”她将一杯茶水端到她面前,尹晶才欲接过,一杯滚烫的茶水就这样全数泼到她身上。

她因疼痛而从椅上弹起,不住的拿着帕子擦着身上的水渍,心婉忙跪下磕着头,“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我强忍住笑容,也起身扶起地上连连磕头的心婉,“起来吧,妹妹她向来肚量大,况且你又不是故意的。她怎会怪罪于你呢?”

心婉感激的朝仍旧在不断擦拭衣襟的尹晶道,“谢娘娘恕罪。”

尹晶强忍着怒气瞪了心婉一眼,也不好发作,只能勉强的扯出一个不是笑容的笑,“姐姐的奴才,确实厉害的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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