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疗伤(1/2)
阳光明艳,暖风滑过他们的面颊。
“就要到了,你且忍着点。”阮似穹将怀抱收拢,对着怀中人儿安抚。
“……我这样送你回去,你师傅见了一定会大发雷霆,怪我没有照看好西陵弟子……”
他轻柔低语,似认真,又似调笑。
“……你们师傅顶讨厌我,呆会儿见了他,你要说句公道话,我可没对离三堂的人见死不救……”
清乔什么也没听进,她迷迷糊糊看他,忽然想起了一些斑驳的往事。
月牙色衫子,薄觖依依,同样出尘逸致,同样绝代风华。
有人也曾这样揽着她嬉笑,说些不着边际的胡话。他为她驯服百年一现的西域神驹,为她几句戏言寻遍天下。
最终,他却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要杀她。
我本欲带着梦想无害的生活,无奈这现实总是反复嘲弄我。
胸腔如着了火般滚烫,心却是冷的,就像秋夜里的泉,一汪透心的凉。
她轻轻合上双目。
阮似穹眼儿一敛,不着痕迹打量着怀中人儿。
薄衫下少女的身子正瑟瑟发抖,没有温度,淡淡的体香,似初夏一朵亭亭小荷。
在她的细白的左腕上,套着一只精致银镯,风儿一吹,叮当轻响。
于是他抿了抿嘴,清泠的视线自眼角边沿擦出去。
再行片刻,已到西陵派跟前。
依山而建的院落极见气势,朱色大门外立着几名青衣剑士。他们瞧见阮似穹,先是一怔,随即恭谨行礼,方才将大门打开。
一路上有无数西陵子弟朝他们行注目礼,阮似穹大约是习惯了,熟视无睹处之泰然。
进了离三堂,清乔顿时被吓一跳——不知谁走漏了消息,厅中其他美罗汉悉数到齐,个个神情肃穆,唯独不见平时唯恐天下不乱的王天山。
“——师傅呢?”三师姐向前跨出一步,神色焦急,“小师妹受伤的事,他老人家可知道了吗?”
“知道。”答话的是鲁花花,慢吞吞的白水性子,不温不火。
“知道了怎么还不出来?”三师姐一跺脚,“你们到底有没有通报?小师妹中的可是烈焰斩!”
“通报是通报了……”鲁花花偷瞄一眼阮似穹,面带三分为难,“不过师傅听说阮师叔要来,一直忙着在里屋挑衣服……”
这话映在阮似穹耳中,他只莞尔一笑,静远悠然。
“哈哈哈——”忽闻三声大笑,一位中年男子从幕帘中仪态万方的走出来。
浅绿长袍,临风飘然,脑后束发,层层漆韵,领口有锦红牡丹撩动,缤纷花了众人的眼。一看就知道经过了精心搭配。
众人皆很有默契地做陶醉欣赏状,唯有阮似穹不失孩童心性,他朝小乔眨眼,横斜右眉,沉甸甸的满是嘲弄。
“——你们还知道回来?”幸好王天山只当他透明,径直朝座下人劈头问罪。
“徒儿知错!”三师姐扑通一声跪倒地,满脸惭愧,“是徒儿无能,没能护的小师妹周全,还请师傅责罚!”
“哼!”王天山冷哼一声,转头朝小乔看来。
“——你又受伤了!”他皱起眉头,目光锐利如刃,“要我怎么向他交代?”
“不碍事,不碍事。”小乔讪笑,她自然知道他口中的“他”是谁,“……休息两天自然就好了。”
“恐怕不行。”阮似穹忽然开口,声音朗朗如玉,“王堂主,你这徒儿中的是烈焰斩,要用般若功疗伤半月。”
“什么?!”王天山一拍桌子,几乎要怒发冲冠,“甘小乔,你真是吃干饭的?头次下山就中个烈焰斩回来,真是丢我的脸!”
“师傅,您不要生气,生气伤肝。”小乔以手捂脸,表现地万分委屈,“其实单纯就武学而言,我是一个天才,只可惜天妒英才……”
眼看王天山又要发怒,小乔赶快嚷嚷:“师傅呀,所有的爷爷都是从孙子走过来的,您得给我时间……”
阮似穹终于莞尔,扬起嘴角对王天山道:“我看王堂主还是稍后再做责罚吧,你这徒儿的伤耽误不得,需要赶紧医治。”
屋子里顿时陷入一阵奇异的静默。
“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放眼整个西陵,除了师傅和你阮似穹,还有谁会那般若功?!”
好半响,王天山终于开口,却是面红耳赤,咬紧了牙关。
“我自然清楚。”
阮似穹浅笑,眉间唇角都是兴味:“不过直接带走你的徒弟不合规矩,于情于理,总还是要过来问问。”
言下之意,我来只是顺应情理,与你本人无关。
“你……随你怎么办吧,能治好她就成。”
王天山颓然挥手,浑身斗气消去一大半。
阮似穹颔首莞尔,带着碧草青青的曼春之味,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
这样不落痕迹天上人间的风采,岂是师傅精心打扮就可以胜过的?
众人皆在心中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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