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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心劫(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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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三下五除二扒了沈梦沉官服,自己胡乱套上,抓起沈梦沉官帽戴上,沈梦沉静静睡在椅子上,君珂努力控制不让自己眼睛乱瞟,还是禁不住地看了一眼,脸皮子又涌上一阵可疑的红。(. )

哎,某人身材皮肤,永远这么养眼啊……

轻轻打了自己一巴掌,毫无愧意地肚子里骂一声“色女”,君珂学着沈梦沉的步伐,一摇三晃,奔到“查近行”身前,狠狠踢了一脚。

桌子底下负责和她唱双簧的士兵立即道:“你这不识抬举的东西,今日终恶有恶报!”

两个刽子手背对这边听见这句,心想难怪丞相大人莫名其妙要把人提上来,原来和这人有宿怨,临死前抓紧机会要羞辱他来着,唉,右相大人心眼也真小,这人家都快被砍头了,你何必还要来这么一脚呢。

“把人拉下去吧,别误了时辰。”君珂回到桌下,“沈梦沉”懒懒吩咐,两个刽子手连忙应是,回头将“查近行”拉起,见他原先高昂的头已经垂下,满头乱发凄惨地遮住眼睛,心中叹息一声,也不忍再仔细看他的脸。

人拉了下去,在刑台上一跪,君珂飞快地把签一扔,“斩!”

签扔出去的时候她心中一跳,想起这条命算是终结在自己手中,微微有些犹豫,然而那签细长而滑,瞬间就从她指间滑了出去。

“啪。”

死签落地,其声清脆,如生命骤折。

“唰!”

鬼头刀在刽子手抡开的膀子中划开一条灿亮的弧线,像长空里落下的一截闪电,劈裂肉体与尘世最后的连接,换一个朝阳如血。

一截头颅骨碌碌滚了出去,恰逢此时云雷士兵和骁骑士兵互相推搡起来,混乱中不知道谁的武器被夺了扔出去,砸在刑台上铿地一声,有人爬上来拣,更多的人跳上去追打,再次在鲜血横流的刑台上纠缠在一起,等到这堆人捡起武器,被赶来的护卫强行分开逐下台,地上那个滚落未及捡起的头颅,早已被踩得不辨模样。

验头颅这一例行事务自然是做不成了,两个侍郎连看也不敢看一眼,示意刽子手拿上去给沈梦沉验明正身,立在台下对云雷军和骁骑营连番呵斥,先前他们无论怎么鬼喊鬼叫,云雷军都置之不理,此刻两人一喝,众人突然都转性收声,连连告罪,刚才还一团乱眼看无法收拾的局面,转眼就偃旗息鼓,倒把两个侍郎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君珂此时已经又回到桌下,准备把沈梦沉的衣服给他穿回去,然后桃之夭夭。事情进行到这一步,查近行已逃,“囚犯”已死,已经算是尘埃落定,至于谁谁事后有什么疑惑,她管不了那么多。世上本就没有天衣无缝的计划,能掩住计划的只有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沈梦沉和两位侍郎就算发觉有疑问又怎样?囚犯出了问题最大的责任者是他们自己,冲着这点,他们也会上报个“监斩完毕,囚犯授首”的。

所以君珂心中大定,心情极好地飞快窜回去,一边匆匆脱衣服一边伸手去拖给她扒光了藏在桌子下的沈梦沉,这一摸,浑身突然一炸!

人呢?

藏在桌子底下的人呢?

君珂不敢置信,弯身探头一看——桌子底下空空荡荡,哪里有沈梦沉身影?

君珂呆在了那里,好好一个大活人,中了毒,还没穿衣服,这也能凭空失踪。

更要命的是,现在沈梦沉失踪,两个侍郎回到台上,惊吓之下必然立即叫破,那马上她和她的云雷军都有嫌疑,就算她先逃,云雷军那一百来号人就得立即扣下,如果因此回头再查被斩首的囚犯,发现什么不对,云雷军吃不了兜着走。

而“被挟持暗害”失踪的沈梦沉当然没什么罪过,他是受害者,顶多两个侍郎倒霉罢了。

君珂刹那间想清利害,出了一身冷汗——照这么说,他没晕去?只不过将计就计?这样到最后,不仅查近行还是没有生路,连云雷军都会被彻底掀翻?

君珂暗骂自己为什么似乎永远不是这狐狸对手,但心中也有疑惑未解,她对沈梦沉相当小心,一开始就把过他的脉,脉象混乱确实有中毒征象,这是装不来的,除非他比她预想中强大,提前醒了过来,就在她假冒他出去“殴打”查近行那个短暂的时间。

此时步声接近,两个侍郎已经走上台来。

君珂什么也来不及想,抓起两卷文书塞在两肩,把面前堆起的案卷往自己面前拢拢,挡住脸,掏出袖子里膏药飞快地在两手上涂了涂,眼看着手指肿了起来。

这膏药原创者就是沈梦沉,最先受害者是君珂,当初的美艳小猪好容易才恢复容貌,柳杏林在长久的研究中,渐渐摸清了这种毒物的制作方式,并加以改良,现在这种膏药,不仅可以让人快速出现皮肤肿胀,复原的时间也很短,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两个侍郎打着哈哈走过来,自己也觉得在台下被缠住了太久,讪讪笑道:“沈相,底下那帮兵油子实在闹得厉害,险些约束不住,好在监斩完毕,您看要不要验一下?”

君珂趴在桌上,二话不说,将两个爪子,砰一声左右一搁。

正在她左右坐下的两个侍郎,霍然看见眼前出现一只肿胀变形生满红点的手,惊得“嚯”一下窜起,连声音都变了,“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君珂半撑着头挡住脸,抓起桌上笔墨,拖过张纸,抖抖索索写,“……练功……出了问题……”

她不能开口,一开口就露馅,字也不像,写字也过不了关,但此刻“手指变形,走火入魔”,抖颤状态下写字变形难看,也就合情合理。

两个侍郎注意力都集中在她写的字上,看见这句赶紧又避开几步——都知道沈相家门渊源,早先就是关外九蒙贵族里最擅毒的一族,毒功诡异无人知晓,只是平日里从不见他施展,慢慢也就忘记这事,此刻被提醒,想着这毒如此厉害,沈相自己都控制不住,顿时心慌意乱,脚跟不动声色向后挪了又挪,生怕自己靠太近也沾了毒。( )

君珂暗喜,继续歪七扭八地写,“唤我的轿子来,抬到台上,现在不可令任何人近我身。”

“是,是。”两个侍郎巴不得这一声,赶紧下台去传令。

眼看他们离开,君珂嘘出一口长气,抹一把头上的汗——好歹蒙混过去,等下轿子抬上来,她只要钻进轿子里,再趁人不注意逃出来,就顺利过关了。

台下的云雷军已经散了,人头踩烂,就算他们任务完成,接下来便按照君珂事先的吩咐,出城等候她。这边轿子果然匆匆抬了上来,君珂瞄一眼只有八个轿夫,心中暗喜。

沈梦沉是王公贵族里相当奇怪的一个,比如他不喜欢大批随从,也没有亲信护卫,他的下人都对他十分敬畏,从不靠近,在外人看来,这是因为这人一身毒,但君珂认为,这只不过是因为这人秘密太多。

两个侍郎很听话,轿子直抬到台上,紧靠着座位停下。君珂转身,以袖捂脸,一步跨入轿内。

脚踏进轿子,从极亮进入极暗,她几乎立即舒了一口长气,绷紧的双肩唰地跨了下来。

从沈梦沉嘴里夺食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每一步都要小心再小心,每次觉得大功告成的时候都会来点突发状况,让你措手不及,心脏差点的人,早吓嗝屁了!

她嘴里叽里咕噜骂了几句,取下面具收在怀里,看看轿子的门窗,沈梦沉的轿子果然和他的人一样,外表光鲜艳丽,里面一片漆黑。黑色内饰黑色重锦窗帘,黑色的座位,长长短短流泻着黑色的锦布,一点光线都不透,就差没伸手不见五指。在这样的轿子里呆着,立即让人觉得气闷压抑。

君珂骂一声“真是怪胎!”,也没心思多看,赶紧匆匆脱下沈梦沉的官袍,随手扔在宽大的座位上。

随即她觉得身上也难受,从昨儿进城到现在都没来得及洗澡,为了激起属下的血性和做出同甘共苦的表象,她穿的也是特制的云雷军的粗布衣,刚才又一身一身的吓出汗,此刻粘在身上,像牛皮一样困得肌肤不能呼吸。

想洗澡想换衣的念头一旦冒出来,再坚持就觉得不能忍受,四面压抑的环境也让人烦躁,君珂听听外面没有动静,轿子已经起轿,平稳前行,这里是闹市,不适合逃出去,再经过三条街才有方便逃逸的小巷,不如趁此刻先透透气。

她解开领口,先开了一颗扣子,立时觉得松快,但又不过瘾,想了想,又解开一颗,再想想,又解开一颗。

前襟渐解,一线肤光如雪亮在沉寂的黑暗里——君珂实在不能忍受这样的天气里,再穿一层布料不薄的里衣,所以她外衫里面,也只有一个罩罩。

罩罩是当初在实验室逃亡时带出来的换洗衣裳,君珂穿得很精心,但这一年多她很幸福地又长了一码,原先正好的罩罩如今有点紧,此刻更觉得勒得难受,君珂手伸到背后,想要把搭扣调到最宽一栏。

手指伸到背后,还在摸索。

忽然一双手从她解开的衣衫背后,温柔地伸进来,温柔地接过了她正在摸索的胸罩。

一个声音温柔地道:“我来帮你。”

“!”

此刻就是天上掉一个孙悟空也不能让君珂更震惊了!

燕京地震、大街上火山爆发、猪穿了龙袍做了皇帝、景横波突然变成了男人。

也不能让君珂更震惊了!

有人!

在身后!

更要命的是。

那声音化成灰,君珂也认识。

沈梦沉。

君珂一瞬间眼前一黑。

她想跳起,想窜出窗子,想不顾一切奔逃。

然而她什么也不能做。

身后,那人的气息微微喷在她的后背,肌肤感觉到属于他的呼吸的温热潮湿,和那种独有的宫宴华筵流芳四散的华丽香,大概是他的头发披散下来,触及后背,微微的痒。他的手指很轻,像午夜里迤逦过雕栏的宽幅的袍角,拂在白石地面上的明月光。

那手指轻轻玩着胸罩背后的搭钩,似乎漫不经心,然而掌沿有意无意压在她的命门,一只手指的指节,则正抵在她的要穴。

君珂知道,只要自己一动,身后这位既温柔又妖魅,似乎深情款款的男人,会毫不犹豫废了她——他希望她做他的玩具很久了。

她不敢动,连手指都不敢弹一弹,生怕一个动作引起这人误会,后果便无法挽回,沈梦沉永远不是纳兰述纳兰君让,她没有和他讨价还价的筹码。

身后那人温热的呼吸逼近,他似乎对那搭钩很感兴趣,玩了半天,不仅不帮君珂扣上,还突然凑了上来,用牙齿轻轻地咬搭钩,声音含笑,从齿间呢喃而出,“脱呀,怎么不继续脱了?”

他的声音像雾气荡漾在夜色里,含糊不可辨,因而让人心中更空荡荡无处抓挠,君珂咬牙,站得笔直——沈梦沉牙齿比手指还灵巧,将那小小搭扣在齿间翻转挑弄,有意无意间或便碰着她肌肤,湿而热,氤氲开淡淡的气息,唇的柔软触着肌肤的柔软,齿的玉硬触着肌骨的紧,一场无奈而又惊心的邂逅,她突然便不可控制地起了轻轻战栗,像身体深处迸出明光万丈,刹那追光,穿透黑暗。

沈梦沉微微往后一让,感兴趣地欣赏眼前的景致——少女衣衫半解,裸了大半香肩,背景黑暗,更显得那肌骨匀停,细致精美,瓷白的肌肤发出幽光,盈盈地闪在暗沉的黑里,令人想起层层门户无声开启,夜色星光里突然浮现的玉雕飞天,细腻、柔美、展现人间极致工艺巅峰。

从他的角度,看得出她肌肤的绷紧,骨骼的收束,和一直在努力约束却徒劳的颤栗,那样的颤栗,像落花在泛起涟漪的水面上,无所凭依,不能自控地逐流,可怜,却令人更想撷取。

沈梦沉呼吸也微微急促,眼光落在胸罩上,这奇怪的肚兜,看不出什么质地,粉红透明,滚着银边,十分精致,那种淡淡的粉红,十分适合她,将玉一般的肌肤衬得欺霜赛雪,再大定力的男人,一瞧也难免失魂。

沈梦沉自认为定力非凡,此刻突然也起了胆大的想法,想要将这奇怪肚兜扯下来,看看前面是什么刺绣,或者一旦扯下来,前面刺绣也失了颜色,还有更重要的可以看——可以看见某掬雪白悠然跳起的姿态;可以看见雪白的小鸽子是如何飞起并落在他掌心;可以亲手感觉某种与众不同的细腻温软,一抔雪还是一缕云,或者就是载了日月光华的流水,悠悠流过他的干渴。

呼吸渐热,指尖有那么随心意动地一顿。

君珂突然说话了。

少女脊背挺直,颈骨梗出硬而不折的直线,说话也是一般的力度坚实。

“你如果再有一分得寸进尺。”她声音清冷,“我便死在你面前。”

轿子里有一刻的沉默。

半晌沈梦沉懒懒地道,“哦?”

君珂咬牙,她最恨这人这个态度,他有情绪反应,但他的反应,永远都令你觉得你在白费力气。

她咬牙沉默,直挺挺站在黑暗里,并不试图努力表第二次态,话说多了反而没力度,她用不妥协的姿态表达自己的决心。

又一阵沉默,半晌身后人低低笑了一声,咕哝道:“奸尸没兴趣……”贪恋地在她背后嗅了嗅,随即君珂觉得身后一紧,啪嗒一声轻响,搭钩已经扣上。

她刚松了口气,沈梦沉却并没有放开她的要害,也没有替她把掉落的衣服给拉上,而是拉着她的胸罩带子,向后一扯,笑道:“来,我们来谈谈心。”

胸罩本来就紧,这一扯君珂便觉得透不过气来,只得顺势身子后倾,顺着沈梦沉的力场,弯身下蹲在座位前。

沈梦沉手指一旋,被困住穴道的君珂便不得不转过身来,面对着他。

君珂本也有几分好奇,不明白轿子里虽然黑暗,但自己进来时明明扫过一眼,凭自己的眼睛,为什么就没发觉他?此刻一转身,才恍然大悟。

她怎么就没发觉,这轿子座位特别低,在人的视线之下?

她怎么就没发觉,这轿子座位下还有一层空的,底下还有个翻板,可以将人从轿底翻上来?

她那双钛合金眼睛,在练武之后,渐渐有了变化,不再像以前一样,被迫经常看骨头架子,有时候专注于骨头就看不见脸和衣物,十六岁之前她很少对人直视,现在她的眼睛,慢慢可以控制,不运气凝足目力,看东西只如平常,这给她减轻了不少心理压力,没想到这点好处,今天却让她栽了跟头。

此刻蹲在座位前,才看见沈梦沉竟然一直没有穿上衣服,只松松披了件黑色宽敞外袍,露出大半胸膛,平日很少见他穿黑色,此刻见着,却觉得比平日华丽宽袍更胜风情,那种独属于他的神秘慵懒的气质,和这夜色一般的黑色,奇异而又要命的协调,就像泼墨笔法作画春色,点染飞掠旁逸斜出,明明素色单一,却分外令人感觉到那一份艳和热闹来。

“我说。”沈梦沉单手撑头,一手按在君珂要害,曼声道,“你先前在那窜来窜去的,干什么呢?”

君珂眼光四处乱飞,不敢看他近在咫尺的胸膛——黑袍、流水般散开的乌发,玉般胸膛、胸前一线琉璃水晶般的深红,黑白红三色鲜明,艳到惊心,她怕自己流鼻血。

“我来探望下你。”她正色道,“试试你最近功夫长进没。”

沈梦沉轻轻一笑,“查近行还好吗?”

君珂默然——就知道瞒不过他。

“你和他什么关系?”沈梦沉将君珂的衣领拉了拉,君珂以为他良心发现要给自己整理好衣服,正在欢喜,谁知他大爷的,把半边敞开的衣襟拉到一半就停住,又把另一边的衣襟拉开些,偏头看看角度,调整调整,才满意地咕哝,“嗯,这样更风情些……”把君珂气得两眼翻白。

沈梦沉一手抓着君珂衣襟,抬眼望着她,一副你不回答我就立即扯开衣襟欢迎你不回答的表情,君珂只好杀气腾腾回应。“革命友情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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