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1/2)
福王对康王爷拱了拱手,目光如电般从上官夜离和婉清身上扫过,声音醇厚如浓烈的成酿:“六皇弟,多时不见,你到风采依旧。”
其实是说康王还是如此的玩世不恭吧。
康王仰天打了个哈哈,两手一伸,做了个让大家都跌破眼镜的动作,捏住福王那张冷酷而威严的脸,将他俊美丰润的脸颊向两边一扯,福王顿时被他扯成了个比目鱼,康王还呲牙裂嘴道:“阿晟啊,你还是这个样子可爱呢。”
福王伸手将康王的手一拂,怒道:“皇弟,你越发的痞赖了,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就没一点正经呢。”一股肃杀之气在福王眼中一闪而过。
跟在福王身边的两名戎装将军同时怒目嗔视着康王,手不自觉地按在腰刀上,气氛有种一触即发的紧张。
康王却是一点也不怕,仍是嘻笑道:“啊哈哈,皇弟我啊,最爱的就是吃喝玩乐,游山玩水,遛鸟逗狗,这日子过得多痛快啊,比不得皇兄你胸怀大志,为父皇为大周勇守边疆,成为国之栋梁啊,大周朝少了皇弟我这个闲王一点问题也没有,可绝对不能少了皇兄你啊。”
福王冷冷道:“父王就应该把你发配到西戎军中去受几年苦才是。”
康王一脸怕怕的样子道:“别,别,皇弟我还很小,很小好不好,我还想玩几年,才不想如皇兄这般未老先衰呢。”
福王气得语噎,转头对上官夜离倒是声音和软:“阿离,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上官夜离对福王施了一礼,神情冷淡:“臣暂时死不了。”
上官夜离和康王两个在一起,就是两只活宝,一个顽劣不事正事,另一个则是脾气臭得很,对谁都是一张臭脸,话也是说得硬梆梆的。
福王眉头皱了皱,手双负于背后,大步流星地走了。
康王耸耸肩,一点也不在意地跟上官夜离有一句没一句的边走边说话,当然,一般都是他说十句,上官夜离也不会应一句。
宫门外,林氏等得心都快熬焦了,一见婉清出来,就急急地迎了上来。
上官夜离皱眉看了眼婉清,脸色黑如锅底,看那神情,竟然像要把林氏给吼回去的样子,婉清忙对他安抚一笑道:“相公,你且去一边等上一等。”
上官夜离臭着脸转过身去,懒得看他,康看了婉清一眼,也站在一旁等着。
“你四妹妹如何了?”林氏冲过来就说道。
婉清环顾四周却不见婉容的人,婉容坐的马车也还在,不由皱了皱眉道:“母亲不是托付了二姐么?女儿进宫是去找相公的。”
那意思就是她并没有救顾婉丽,林氏听得大怒,含泪的双眼赤红,像是疯狂了一般上来就去揪婉清的衣领,婉清冷冷往后一退,躲过林氏的手,淡淡地道:“女儿在春嬉宫见到了四妹妹,以为二姐应该已经打点了银子找了人的,女儿若是再乱插手,怕适得其反,只好忍住了没作声,宫里凶险得很,女儿可不敢行差踏错半步,说错一句话也许就置四妹妹于死地了。”
林氏听了觉得她说得也很有理,不由更急了起来,眼中泪水双流,一脸的凄惶忧急之色,婉清看着就觉得心冷,在林氏眼里,她自己生的就是金子,是宝贝,顾大老爷其他几个庶子庶女就是猪狗不如,能打便打,能凌虐就凌虐,如今存孝还在顾家,林氏为了顾婉丽将顾家的所有家底子都掏了出来,婉容敲了一笔去,她先前心里没底,不知道能不能救顾婉丽,不愿做那敲诈欺骗之事,但如今,已经将顾婉丽给救了,而且还如了顾婉丽的愿,让她嫁给寿王爷,婉清可不想做做了好事不留名的无名英雄,该要的报酬还是要的。
她不要,留给存孝也是好的。
“那你二姐姐呢?你可瞧见了?”林氏急切地问,脸上的脂粉被汗水和泪水淋出了一道道画痕,看着憔悴又狼狈,哪还有半点当家主母的端庄与优雅。
“女儿呆了好一气也没瞧见,不过,女儿倒是使了些钱,让押着四妹妹的宫女缓些行刑,如今四妹妹性命暂时无忧,不过,再过一阵子可就不知道了,也不知四妹妹如何惹怒了寿王爷,寿王爷非要打杀了她不可……”婉清一脸担忧地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难道让你四妹妹就……”林氏泣不成声了,抓着婉清的手直摇。
“那倒不至于,母亲,您瞧,我相公身边的那位可不正是康王爷么?他与寿王可是亲兄弟,请康王爷去说说好话,应该能救得了四妹妹的。”婉清指着离她几米远的上官夜离和康王,小声说道。
林氏听得大喜,忙扯了婉清就要过去,婉清忙拦住她道:“王爷性子古怪,等闲人求他是无用的,他也没别的爱好,就是有些贪财,但人家是皇子,不是谁的钱都肯收的,好在相公与他还算交好,母亲手里不是还有些银钱么?女儿让相公送过去,想来康王爷应该是会答应的吧。”
林氏一听,忙拿了叠银票出来,婉清初略估计了下,大约也是两万两的样子,便不肯接:“母亲,他可是王爷,您出手也太小器了些,怎么把王爷与宫里的那些个下人相比较。”
林氏听了就露出为难之色,她带了好几万两银子,婉容已经拿了两万过去,人却没有救回来,婉清若再全拿了去,要是再救不了婉丽那该如何是好?
婉清知道她不舍得,便道:“康王爷可是圣上唯一的嫡子,他的地位在朝中可是举足轻重的,他一句话可抵得过那些下人好几百句话,王爷只要应下就定能救得了四妹妹。”
这算是给林氏吃了定心丸,林氏一咬牙,万分不舍的将自己带来的所有的银票全都交给了婉清。
“那母亲就回马车上女儿的好消息吧,王爷怕是不好意思当着您的面拿钱呢。”婉清拿了银票就转身走了。
林氏听了只好走到马车边上去,离康王爷远一些。
康王爷一双凤眼里全是怒气,扯着上官夜离渞:“你家娘子可真得管管了,本王何时是个爱财如命的?本王何时贪财了,阿离啊,你可要为我证明啊,本王一世英名,竟然被弟妹给毁了……”扯着上官夜离的袖子就装模作样的抹眼泪。
上官夜离一脸嫌弃的抽回自己的衣袖,冷冷道:“难得我家娘子看得起你,觉得你还有些用处,王爷,你还是着人进宫,把那女人给接出来吧,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婉清笑得好不得意:“是啊是啊,王爷英明神武又精明能干,快去快去。”
康王便看着她手里的银票,婉清忙将银票往袖袋里一收,笑得有如一只偷了鸡吃的小狐狸:“王爷高洁淡漠,可不能被这些个黄白之物给玷污了。”
康王爷眼巴巴地看着她的袖袋,“本王不怕被玷污,本王一点也不想要高洁……”
上官夜离已经很不耐烦了,拎了康王的衣领子就往马上扔,一声叫吼道:“你去是不去?”
话音未落,便是一鞭抽在康王的马背上,只听得康王幽怨的来了一句:“你们夫妻太欺人了……”
顾婉丽早就被婉清救了,康王爷进宫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不多时,康王人没出来,顾婉丽已经被两个宫女救出来了,林氏见了大喜,冲过去抱住婉丽就哭。
婉丽虚弱得很,一双腿站都站不住,被两个宫女扶着送到了马车里,婉清见人已经回来了,就打算与上官夜离回府去,就见林氏的贴身婆子王嬷嬷走过来道:
“三姑奶奶,四小姐的腿走不得路,说请您过去一下,她要当面谢您。”
婉清便知道,她救婉丽时,婉丽并没有昏迷,是清醒的,便依言走了过去,婉丽果然一见婉清就泪水双流,福身一拜道:“姐姐救命大恩,妹妹铭记于心,以往妹妹多有得罪,还请姐姐不要与妹妹一般见识。”
婉清听了便道:“你以后就要好好儿的吧,皇家的儿媳不是那般好做的。”
婉丽忙低声应下了。
林氏如此越发的相信是婉清救了婉丽,心里对婉容更是恨得牙痒痒的。
正在此时,顾大老爷终于匆匆赶了来,一见林氏接了婉丽,便松了一大口气,转头见上官夜离和婉清也在,不由瞪了林氏一眼道:“我且留你几分颜面,还不速速回府!”
看来,顾大老爷对林氏私自请婉清过来救婉丽之事很是恼火。
林氏幽怨地看了顾大老爷一眼,坐上马车,带着婉丽回去了。
婉清唇角就带了一丝讥笑,扯了上官夜离就去给顾大老爷请安行礼。
大老爷神情有些愧疚:“女婿啊,你岳母越发的糊涂了,行事乖张怪异,你就看在婉清的面上,不要与她计较了吧。”
上官夜离对大老爷还算恭敬,只是言语也是冷冰冰的:“宫里何等凶险,还望岳父大人好生管教了岳母才是。”
这话对林氏可是大不敬了,好在顾大老爷深知他的性子,倒也不介意,他肯这么说,就说明是很在乎婉清的,顾大老爷听了反而觉得欣慰。
婉清便扯了顾大老爷到一边去,将林氏给她银票拿了一部份出来,交到大老爷手里,一脸担忧地说道:“爹爹,母亲这次为了救四妹妹可是花了大价钱,二姐姐那里就塞了两万两,女儿也拿了三万,女儿虽是托人救了四妹妹,但也没花去这许多,还是交还给您吧,家里可还有大哥和存孝存良几个要用银子呢。”
顾大老爷看着婉清手里的银票脸都绿了,抖着手接过银票,忍不住就骂道:“败家的贱人,败家的贱人,回去我就把她关起来,再也不让她出来丢人现眼了。”
婉清说的这个数,正是差不多是顾家的家老底了,顾大老爷焉能不气,他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儿子,玉姨娘肚子里还有一个,林氏竟然把家底子全掏了出来救婉丽一个,还差一点害了顾家全家,大老爷只差没有晕过去了。
不由握住婉清的手连声道谢:“清儿啊,爹爹对不起你啊,当初你陪嫁……”
婉清忙摇了摇头道:“那些个事情都过去了,家和万事兴,家里头光有一个挣钱的,没有一个理财的可不行,人说吃不穷,穿不穷,没有划算一世穷,爹爹还是好好想想,要怎么整顿整顿内院吧。”
顾大老爷应声去了。
婉清与上官夜离同坐一辆马车往靖宁侯府去。
马车上,上官夜离臭着一张脸,歪在一边不理婉清。
婉清心知他气自己不自量力的进了宫,便去扯他的衣袖:“相公,别气了嘛,又不是我自愿的,太太求到府里头去了,母亲又一再的保证会来照应我,一个孝字顶在头上,我能不来么?”
上官夜离将衣袖一扯,仍不理她。
“那我不是好好儿的回来了么?你就莫气了嘛,气大伤身呢。”婉清又去扯他衣襟,小狗儿样的趴在他身边撒娇。
上官夜离还是不理她,将头别到一边去。
婉清抚着额头想了想,自己还有哪些错没认……
“相公,你是气那块玉么?哪,你看看,我很聪明吧,早就备了一个假的呢……”
上官夜离回头瞪了她一眼,又别过头去。
婉清怒了,将他的衣襟一甩道:“上官夜离,别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房,若不是你彻夜不归,我连个打商量的人也没有,我又怎么会身赴险境?如今我好好的回来了,你还给我摆臭脸子,嫁给你我就没过一天安生日子过。”
说着,就气呼呼的拧过身,不理上官夜离。
上官夜离听得身子一僵,眼里就露出一丝心疼来,叹一口气推了推婉清:“娘子……”
“滚开!”婉清手一挥,打落他的手,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气,鼻子酸酸的,却还是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娘子,昨晚我和康王在一起,着实有些事……”又碰了碰她的手,想要握住那双柔夷。
婉清一巴掌拍了过去,“关我何事,你是男人,我管得着你么?”
“那块玉佩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念想,是我送给你的……送给你的定情之物,以后别再拿出来了……”
“我不拿出那块玉来,贵妃娘娘能放我走么?她想留我在宫里,不就是觊觎那块玉么?你摔了那玉,正好让她也死了心,以后也不会再为难于我,不是正好么?”婉清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先前不小心让寿昌伯看到了她胸前的玉佩,寿昌伯的反应太过激烈,让她不得不起了疑心,更加怀疑这块玉关系重大了。
而她在宫外,并没有递名贴,贵妃却将她召了进去,还反常的要留她在宫里,她才不会傻得真以为自己的按摩手艺有多好呢,华贵妃身边多的是会服侍人的宫里和太监,又怎么会为了按摩而宁愿得罪靖宁侯府,也要强留她在宫里?
她思虑了很久,想来想去自己身上能值得贵妃如此动心思的怕只有那块玉了,所以,她才会想着要当着贵妃的面将玉还给上官夜离,上官夜离自然能认得出那块玉的真假来,自然也能猜到她的心思,果不其然,夫妻二人配合得很默契,上官夜离将那块玉摔了个粉碎,从此断了贵妃的念想了。
她是气上官夜离什么都不肯与她明说,什么都瞒着她,让她费尽心思去猜个中关节,就是出个门,也不肯说明白,究竟在做什么,她很不喜欢这种状态,这种无知无助,又忐忑不安的状态。
“娘子,我……不是气你拿出了那块玉,而是气你……不该动不动就要将玉还我……”上官夜离的声音弱了很多,又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一点也没有底气,连自己也觉得有点胡闹,又巴巴地伸手想要将婉清揽入怀里。
婉清将他一推道:“不许碰我!”
“娘子,我得了信就去找你,林氏说你进了宫,我惊得魂都快丢了,进了宫又到处找不着你,还被皇上提溜进去训了一顿,又转到宫外来寻,还是没寻着,又寻回宫里,你可知道,看见你在春嬉宫时,我有多害怕,怕自己晚去一步,就再也见不着你了,华贵妃那人,只手遮天,如今是什么事都敢做出来的……”上官夜离到底手长力气大,不管不顾的将婉清拥在怀里,声音透着些许颤抖。
“我也不想去见她的啊,可是,她要召见,我能不去么?”婉清闷闷地回道,他的担忧,她又如何不知,没有他的蛮横霸道,她想要安然回来,还真是很难呢。
上官夜离眼里闪过一丝利芒,拍着她的背柔和的说道:“是我不好,让娘子受苦了。”
她那一句:嫁给你,我就没过个安生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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