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是谁别有用心(1/2)
“今日沈夫人又来王府一趟。(. )”
秦昊尧停下脚步,从黑夜之中走出一名侍卫,此人正是王谢,他的嗓音乍听上去跟王镭相差不大,却要低哑一些。
“属下已经传达过王爷的意思,没让她进院子。”王谢继续说下去,如今沈樱被关在锦梨园寸步不离,沈家人也一概不能见她,虽然沈家颇有异议,却也因为沈樱窝藏了刺客一事皇上都出言指责沈家,对秦王的动作,他们也只能低头妥协。
“实在难得,皇上居然也会当着本王的面,痛骂沈樱一番,沈洪洲当时的脸色大变,跪在地上跟狗一样连连讨饶,才保住了沈樱。哪怕是为了沈家的那些传闻,皇上也鲜少说过那么重的话,这回还真是蹊跷,不惜与沈家撕破脸皮——”秦昊尧的唇畔挂着冷意的笑,径自推开门,走入书房之内,俊颜上更多的是无情的戏谑。
要不是沈樱如今怀着身子,今日皇上的语气,是要沈樱去庙宇思过半年才能回京,虽没有夺去秦王妃的头衔,但在沈家听来,已经让人后怕。
沈玉良多年来私吞的贿赂,也被一笔笔挖了出来,沈家急于将此事平息,可惜已经被扯着了马脚,沈玉良想必是难免一死。
秦昊尧才在书桌前坐下,一名侍卫已经走入屋内,双手抱拳,行了礼。
“这些日子就没什么稀奇的事?”他敛眉,翻开厚厚一叠文书,冷冷淡淡问了一句。
这位侍卫低头,沉声道。“回王爷,没什么事,只是属下今日突地记起,一个月前,属下看到郡主去了一趟穆家祖坟,约莫两个时辰之后才出来。”
“也不是清明,去无缘无故扫什么墓?”秦昊尧不曾抬起脸来,因为方才跟她的争执,他的口吻更是凉薄,没有半分暖意。
侍卫回应了一句:“其他的地方就没去了,最近郡主连皇宫也极少去。”
“倒是换了性子。”他的目光深沉,望着自己双手上的手套,无名之火染上眉眼,将手套抽了出来,重重摔在桌角。
她居然那么从容自若,要让他去沈樱那儿过夜,恃宠而骄的女人他见多了,却是不曾见过穆槿宁这样的……这样不把男人的宠爱当一回事的女人。
仿佛她根本不嫉妒,也根本不在意他会在何处过夜,会拥着谁入眠,会要谁生下他的孩子——他若是去看她,她自然用心服侍,他若是要走,她也会笑着恭送。
秦昊尧已经很难分辨,为何这般体贴的崇宁,识大体的崇宁,却反而让他心里拥堵了厚重的不满和不悦。
他大手一挥,侍卫从屋子退了出去,王谢这才关上门,在秦昊尧耳边低语一句。“爷,李煊被关押在陆家别院的那阵子,南骆出现了一批高大魁梧的汉子,约莫二十来个,待了三五日便离开了,半月之后,我们才到了南骆,之后跟陆子彰对战的时候,别院才发了大火,我们赶去的时候,已经烧得什么都不剩了。”
“查清楚是哪里来的可疑之人?”秦昊尧黑眸凌厉,扫视王谢一眼,这桩事自然疑云重重,暗中是谁救走了李煊,又是抱着何等的目的。李煊既然不为他所用,留着也是祸害,而试图救李煊的人,便是他的敌人。
“若以体态身手来讲,北国的人嫌疑最大。”王谢如是说。
北国。
秦昊尧眸光一沉,俊颜愈发难看,若救走李煊的人是北国之人,那时佑爵正在大圣王朝,他跟此事,会毫无关系?!
佑爵生性放浪形骸,浪荡不羁,很难揣摩他到大圣王朝的真正目的,可他远在北国,如何知晓别国的一名臣子?!又为何会救走李煊?!
秦昊尧的眉头紧蹙着,暗自揣摩斟酌,冷声问道。“是否在北国看到李煊的行踪?”
“至今李煊杳无音信,应该不在北国京城遥边。”
这件事,越来越麻烦了,毕竟北国虽没有大圣王朝这么疆土辽阔,却也并非弹丸之地,除了京城之外,还有十五座城池,要在这些城池里找到一个人,至少也要花上一两个月的功夫。
若不在北国,这周边几个小国,要找到李煊,更是如海底捞针,绝非易事。
“李煊的生死,倒成了一个谜了。”秦昊尧冷笑连连,话锋尖锐,让他破费周折,耗费这么多时间,若是假以时日让他知晓是谁在跟他叫板,他一定除之后快。
穆槿宁刚到宫门,天际愈发阴沉暗灰,雪儿跟随着她,缓步走入碧轩宫。
这回宫女走去通报一声,出来的很快,穆槿宁步入殿内,目视着语阳,她今日却不曾以后背对着穆槿宁,而是坐在长榻上,唯独视线依旧没有落在她的身上。
短暂的沉默,却又似乎漫长的让人尴尬。
“公主怎么又想见我了?”自从上回在语阳这儿听了一些酸言酸语之后,隔了五六日再来,却是语阳公主的意思,她主动召见穆槿宁。穆槿宁淡淡笑着,坐入宫女搬来的圆凳之上,心平气和。
语阳公主却不曾理会穆槿宁的疑惑,转过冷若冰霜的面孔对着她,冷言冷语。“崇宁——若不是兄长,沉湖的你,是决计不会醒来,不会活下来的。”
兄长回来之前,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笃定她不过是不知何时就咽气的半个死人。兄长回来之后,崇宁才回过魂来。
“当然,毕竟这世上,很难找到王爷这么心狠手辣的人。或许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我无法放下,才会活下来。”穆槿宁听语阳这么说,眼底的笑容,却陡然之间消逝了,任何人提及她沉湖之事,她便很难介怀。
她并不觉得她的性命,硬的可以抵抗命运,抵抗生死。
如果不是秦昊尧险些折断念儿的脖子,她是不是就永世不会睁开双眼,这些固然也没有追忆的意义。
人的际遇,总是牵牵绊绊,藕断丝连,很难分的清楚。
语阳皱了皱眉,冷冷望向穆槿宁毫无动容的眼眸,她记得几年前第一次看到崇宁的模样,她那时的眼眸里,还不是这么复杂,却又像是空无一物的漠然。当年她能够一眼就看到,崇宁眼底的热忱恳切,那是胜过春日暖阳的温暖。
她不禁开始怀疑,如今的崇宁,还真的喜欢兄长吗?会不会,如今的贤惠温柔,只是——虚情假意而已?
女人若是狠心起来,才是最恶毒的,她在后宫二十年,这样活着的女人,还见得少么?!可是那些妃嫔面对的是当今圣上,她并不在意,一旦这般的女人日日夜夜守着的是自己的兄长,他们最后的结局,会是好的吗?!
她心中的后怕,像是被丢了一颗石子入水的湖面,一圈圈涟漪,无声漾了开来,始终不曾停息。
穆槿宁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一侧窗边,默默望向窗外,仿佛不愿提及过去发生的事。
“公主你瞧,外面下雪了。”窗外,开始飘着细细麻麻的小雪花,阴阴沉的天际,像是被浓雾笼罩着,唯独那雪花却亮眼洁白。穆槿宁凝视了些许时候,幽幽地说了句。
虽然来自灰暗的苍穹,雪却更白了,吹入窗内,她不禁伸出手去,微凉的碎雪三三两两落入她的手心,融成晶莹雪水,汇入一颗水珠,在她掌心安安静静地躺着。穆槿宁不禁神色一柔,轻笑出声:“多好看呀——”
“你怎么了?声音像是要哭似的。”语阳扶着茶几,站起身来,望着穆槿宁的背影,微微蹙眉。
一朵朵雪花,飘入她的身边,她仿佛整个人站在雪中,寒风凌冽,虽然风吹来寒意,体内却是暖热的。
“我只是突然想起,以前有一年冬天,也在宫里看了一场雪。那天的雪,就跟今日一样漂亮。”穆槿宁笑着说道,缓缓背过身来,眸光恢复了往日的清浅平和,亲近温暖。
语阳不知她为何如此愉悦,对崇宁的话却并不捧场,不冷不热地回了句。“本宫每一年都能看到下雪,也不觉得有何特别之处。”
穆槿宁的眼神愈来愈深沉,她的唇畔笑意不减一分,轻声细语道:“雪,还是一样的,只是看雪的人不同而已,心境也就不同了。”
为了看一个人,宁愿站在风雪中好几个时辰,她不断给自己呵着暖气,只是双手还是冻得通红,她却也还是觉得那一日的雪景,好美,好美……。
她从浅浅的回忆中抽离出来,并不愿意多过沉溺,话锋一转,将话题转到语阳的身上去。“公主爱慕的人,是赵尚。”
语阳微微怔了怔,面色一白,只是事到如今,她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你怎么知晓?”
“秦王同我说的,想来他知晓,也有一阵子了。还说何时得了空闲,就要正式与赵尚提及你们的亲事。”穆槿宁的笑意一敛,淡淡睇着她,不疾不徐地说道。
语阳虽然看似清傲孤高,难以亲近,但对赵尚却不明心迹,也是不无忐忑,难以平心静气吧。
语阳满心复杂牵扯着,她深深望向穆槿宁的背影,口鼻处满是酸苦滋味,那回赵尚去看望沉湖的崇宁,细心体贴的一举一动,她站在窗外全部看得一清二楚。( )他轻轻扶着昏迷不清的她,让她依靠在自己胸口,为她说话解闷哪怕她根本一个字都听不到,将一枝芬香浓郁的桂花搁在她的枕边,语阳多想自己那一日没有鬼使神差前去看崇宁,那么,她也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到,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秦昊尧是她的亲哥哥,赵尚是她真心喜欢的男人,可惜这两个男人,都深深想着崇宁,爱着崇宁,围着崇宁转,她如何去继续亲近崇宁,如何不嫉妒崇宁,如何不发自内心地恨崇宁厌恶崇宁?!
“今日本宫想见你,只是想问你一句,你对兄长可否是真心实意的?”语阳面色一沉,如果不能试探到崇宁的心里,绝对没有赵尚,只有秦王,她才能安心等候秦王为她安排婚事。
穆槿宁的心中浮上一层寒意,唯独眼底的笑容,依旧灿烂温暖:“在公主眼里,崇宁嫁给王爷,是别有居心?”
语阳别开视线,蹙着细长的柳眉,原本就白皙的肌肤愈发死白:“你既然愿意为了兄长生儿育女,本宫也知不该怀疑你,或许那日兄长的确是狠心了些,可若没有兄长,你也绝不会活过来。你有这个心结,迟迟不曾解开,才迟迟没有好消息吧。”
崇宁出嫁不久就有了身孕,但如今养好身子快小半年了,那肚子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坦,就像是石沉大海,毫无喜讯。
而兄长对崇宁的喜欢宠爱,几乎夜夜都在她那里过,问题自然处在崇宁身上,方才她一句话,可见对兄长的偏见之深。
女人要是被伤及了心,如何心甘情愿为那个男人生孩子?!或许这才是崇宁对兄长的怨怼。
穆槿宁闻到此处,却默然不语,独自转过身子,望向那窗外越下越大的白雪。
语阳隐约察觉到了穆槿宁再度将心门锁上,她虽然不曾开口,却更像是笃定的拒绝,她的唇中溢出一声喟叹:“你这是铁定了心了——你要只是生一阵子气,等气消了就好。可千万不要辜负兄长对你的心,本宫就劝你这一回,希望你能听得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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