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相距(1/2)
待我也上了甲板,见前头那人正在船头面对着江面坐着,近了,也就看清了,是管沐云。
我的脚住了下来,犹豫了一瞬,回身。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也来这里挨冻?”管沐云出口的话并不算高声,可却也清晰地入了我的耳中。
我滞了向前的步子,想了想,转过去,看着他。
“没事儿找冻挨的好像不止我一个!”我也不高不低地回给他。
他哼笑着,也不回嘴。
我索性也走过去,立在船头,看远处江面上寥寥可数的几艘小船。
这么冷的天,渔人们还要出来捕鱼,也不过是为了一家能够得个温饱。
再看管沐云,这种天气,他也确实是穿得过于少了,灰色的外衫,里头似乎不过一层单衣而已,本就瘦削的身量,在凉沁入骨的天气里,伴着冰寒的风,仿佛只有一身的骨架了。
他的嘴唇,已然被冻得发紫。
我皱了皱眉头,不再看他。
“这里。就是爹向往筹谋了十几年地造船坊了么?”他忽然开口。
“嗯?”我被他问得一愣。“嗯。你不会是第一回来吧?”看来是地。
“这么颓败地造船坊。还真是少见。”他地话并不好听。可是声音里倒不见半丝讽刺。[ ]
“是呀。是很颓败。”我顺着他地话说道。
他转头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大概是我难得不讽不骂地态度吓着他了。
“发生了什么事?”他径直就问道。
他竟然这么快就看出我心里有事,这倒是叫我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不过那点儿惊讶很快就被我收了起来。细一想,不论他是否插手管记的事物,他毕竟是管记真正的主人,造船坊的的事情,他是理应要知道的。
于是,我理了理思绪,沉然道:“是有些事……朝廷看重了管记的造船坊,打算与管记合作,帮助造船坊重新复工,条件是……”
我的话还没有讲完,就被他抬手打断了。
“管记的事情,你做主就好。”他稳稳地说道。
我侧头看他,“你可知道,倘若管记与官家合作,那么老爷过去的一切都有可能被挖出来,那么管府也许……”从他自涵姑处回来后的行止看,涵姑应该是把从前的事情都讲给他听了才对。
我盯着他,等着他有所反应。
他沉默着,好一会儿的功夫,就是眯眼望着远处扬着白矾的船只。
终于,就在我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他再次开口道:“其实,你真的不用问我的意思,自爹走后,管记一直是你在打理,你问我,我又能比你做得好么?你该知道,那些事情我是一窍不通的。”
他这话说得平和,平和得我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应对才是。
这不是我最常见到的管沐云,可是恍惚间,我竟然下意识觉得此时的他才是最真实最本性的管沐云,我是不是疯了!
“你……”我想问他涵姑究竟跟他说了什么,可是终究没有问。
他还是漠然地瞅着远处。
我看着此时的他,感觉此刻我与他之间的距离,仿佛较从前任何一次对峙和吵闹的时候都远,它就那么真实地存在着。
也好。
我不再多说,拢着身上的斗篷就往岸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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