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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步行至黄昏(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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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头初初冒起的时候,泛黄的雾气在阳光的照耀下慢慢升腾着,逐渐消散。似乎才湿润起来的土地,又恢复了半死不活的贫瘠模样,歪脖子杨树上刚冒出半黍嫩黄的叶片,微微点缀着这棵望起来病怏怏的老树。

女人家的体力终究弱了些,崔雉娘才从沟子村行了十哩地,就觉得腿肚子抽筋,身上起了层黏黏的汗。

她拿袖子擦了把额头,慢慢挪到路旁,蹲下来吹了吹灰,小心翼翼地坐到盘出泥土的树根上,她左右张望,确信除了几只觅食的鸦雀,并无人迹后,才稍微掀起裙摆,褪下草鞋,揉着发疼的腿。

腿肚子瘦瘦弱弱的,指甲儿像细碎的瓷瓦,泛着温润的色泽,脚底燎了几粒血泡,钻心的痛。

村里人老笑话她秀气,活像个大户人家还未出阁的小姐,谁家婆娘不是大大咧咧粗手粗脚的,指着鼻子敢啐你一脸口水,卷起袖子堵住门骂,“你个等死的吃货”,羞得自家汉子连连告饶。

“你个寻死的逛鬼。”崔雉娘学着小声嘀咕道,她骂的是自己男人,一个游手好闲,能三五年不归家的二流子,才成婚没多久就拍拍**不见踪影,只留下自己和婆婆相伴为生。

还记得当初,她男人老是得意洋洋地念叨着,“高祖婆娘的名氏里也带个雉字,你就是我的雉姬。”仿佛拣了天大便宜似地,眸子里闪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光。

快三年了,十四出头到虚岁十七,她已经从黄瘦的丫头完全长成柔软的小妇人,双颊肥嘟嘟的孩子肉早已消退,蜕出细长的瓜子脸,平平的胸脯也不知不觉间沉甸甸了起来,非得穿上裹衣才能包住,可她的男人还没回来,那些说过的话儿,甚至连他的模样,似乎都模糊了。

崔雉娘摆摆头,把胡思乱想抛开,揭开提筐上的灰布,把炕好的稻饼拧下一小块,饼硬,合着口水慢慢嚼着,才渐渐在嘴里弥漫出高粱面的香甜。

然后,崔雉娘听到了几下响亮的咕噜声,像闷闷的雷,惊得她跳了起来。

“您家卖、卖我一块好伐。”

这是她第一次遇到这个怪人。

这是个落魄狼狈的男人,头发短短的,个子很高,但瘦,语音很怪,听起来像幽州人,却又添夹了江东那边的调调,非得琢磨半响才听得懂;穿着破破烂烂被挂花的黄外套,也不知是哪里漂的色染的布,黄得鲜艳极了,只是蒙上了一层脏灰,还有裤子和靴……

“卖我一块……”那人指了指饼,又指了指嘴。

“这是自家吃的,不卖的。”雉娘细声回答,紧张不安,生怕对方犯横,可她还得赶好几哩路,去县里卖了种好的姜,好换点盐巴,回去也是十几哩路,就一张饼,是她整天的吃食。

“给钱的,我有钱。”怪人似乎激动了起来,从裤兜里摸出几张粉红色挺漂亮,符纸般的事物,“这到底是哪里的郊区?怎么走了一天一夜都瞧不见公路?”他嚷着些莫名其妙的话,又渴求道,“您家行行好,我真饿坏了。”

崔雉娘看着这个男人越走越近,手舞足蹈地如患了疯症,心下怕极了,牙一咬从地上拾起块硬邦邦的泥巴疙瘩,狠狠砸了过去,临了又加上一脚,将怪人踹翻在地。

怪人真的饿得乏力了,直到小媳妇儿拖着腿跑出老远,回头时,他还捂着头趴在地上哼哼,有血顺着指缝淌落。

雉娘突然觉得有些不忍心,她壮着胆,蹑手蹑脚朝回走了一小段,犹豫了会,撇了一半稻饼,拔了把草铺好,将饼搁在草上。

“这半张饼,你先填填肚子吧。”她喊道。

……

在十里八乡,茂县算个顶繁荣的地界,正处于贯通南北的要道,往并州去的商贩车队、卷着毛口袋赶集的乡民络绎不绝,只不过早两年黄巾这么一闹,搅碎了安宁,人少了,官道也凋敝了,就连扬起的灰土都显得无精打采。

“狗娘养的,那李庄的李大户欺负人,老子迟早回来,硬得抢他屋子日他婆娘。”村西王家的后生就是这么赌着咒,嗷嗷学着什么死了又站起来了的口号奔去,丢下身后哭天喊地的爹娘,直到现在也没个消息,不知死活。

王家奶奶总眯着眼,晃悠悠地坐在门前,一见有人过往,就拍着皮包着骨的大腿,骂着“灾祸、灾祸。”

每次听到,崔雉娘心里就堵得慌,几次夜里都梦见她男人死在了哪处旮旯,尸骨归不了祖坟,喂饱了吃人吃得眼睛都绿了的野狗。

边想边走,走走停停,太阳狠烈,小媳妇像在蒸笼里蒸过一般,脸蛋儿红扑扑的,微张着嘴吐着热气,腋下的衣裳湿透了,轻轻就能拧出水来。

县城土黄色的围墙就在眼前。

雉娘回头望了望,来时的路上空荡荡的,也不知那怪人听见了她说的话,吃了那饼没。

她摇了摇头,把这点萍水相逢的小小挂念抛开,穿过县门,朝东角的来宝酒家走去。

大半篮子老姜很快换了一小油纸包的盐,青涩涩的颗粒,舌尖舔舔,咸与苦的味道就在味蕾中流窜,雉娘轻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这种糙盐吃多了烧肠胃、烂肺腑,在往年连普通农家都不用,只有些大户人家买来漱口。

来宝酒家的掌柜姓丰,奔五十的人了,他正盘腿坐在后堂的条凳上,脱了鞋子抠脚底的老皮,解释似地说,“听说又乱起来了,打南边的精盐现在都运不过来,别说姜,我昨天拿现钱去官盐铺,啧啧,足秤的官铸五铢,都买不到手。”

这是大实话,年景一不好,油盐粮米比绢绸都来得金贵,雉娘清楚掌柜店里不少这点姜,纯粹是怜惜自家老老弱弱的,赶别处还没得换。

“下次来我给婶子绣个荷包。”雉娘感激地说。

“我说崔家媳妇,”掌柜琢磨着问,“有小三年了吧,你家男人现在也没个音讯,说句不好听的话,这兵荒马乱的,谁家没个长短,遇点灾事?至少也立个牌位,敬点香烛,他在阴间也好有些钱财使唤鬼差,你也能……”

“他还活着的。”雉娘打断了话,声音尖尖的,她抓着衣角站起来,又局促不安地说道,“院里猪叫得慌,该喂了,我去帮忙把猪草锄好,等下就走。”

抠狠了点,扯到了嫩肉,老掌柜吸了口冷气,眼睛仍盯着雉娘的背影。

倒不是他临老又活泛了心思,想寻个偏房,这年月都过得苦巴巴的,谁架得住屋里头多添口人?

只是他家小子再过年就满十六了,世道乱,早点成家取个媳妇,生出孙儿来继承香火,他忙活了大半辈子,也就圆满了。

雉娘这姑娘他满意得紧,长得漂亮,手脚勤快,人也懂礼数,虽说命硬,死了丈夫,又大上一岁,好在没有生养,而且找个小寡妇当儿媳,也省了媒婆钱和彩礼。

自家谈不上什么大户,但至少有家酒铺,口袋里活钱也有些,嫁过来总比守着寡,还得养活婆婆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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