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节 徐州亲家(三)(1/2)
刘家的老夫人崔婶,年轻时也是一极有倔性的妇人,带着幼子编席织鞋养家,卖地借债送儿子去读书,严父慈母一身担着,硬是把个生性游手好闲的浪荡儿子,培养成了心有大志的国相老爷
涿县楼桑村刘氏是个大族,那么多房小辈,有家境富裕的,有打小聪慧的,可如今,混得顶冒尖的,还得属她家的备儿。
前不久族叔刘元起还托人带来了书信,唉,外头乱,隔着个大冀州,想闻得点家乡的消息真不容易,她找账房先生读了信,字里行间都在夸她是个福气婆婆,儿子当大官,能清享富贵,叫人羡慕。
信末探试地问了问,说他家儿子德然不得志,虽受族里举荐,可只是在蓟郡当了个跑腿小吏,辛苦受气又没奔头,看是不是国相侄儿能提携一把,打虎凭兄弟嘛,外姓旁人哪有自族人可靠?
当初备儿能求学卢大儒,还是元起叔发话借的财货,虽然他婆娘不待见备儿,老是风言***说钱都喂猪吃了,听得人脸皮泛辣,但终究是欠下的人情债。
这是公事,崔婶知晓分寸,从不仗着身份过问国郡中的事务,琢磨着待备儿回来,提上一提,让他来做主。
不过家中的私事,就由她来拍板了,头年就催促着臣儿寻个屋里人,便到现在都没见个动静,不能再拖下去呐。
也许是人老了,总爱瞎想瞎担忧,但那块心病就咯在肺腑里,结了顽疤形了痼疾。不上不下,每每夜梦转醒之间,就觉得气顺不上来。
又不敢把话挑明,毕竟是老婆子的乱想法,天塌下来也得闷在心底,带进棺材。
老实话,是备儿亏欠了好媳妇,可女人家。除了忍受,期盼着汉子回心转意外,还能有啥法子哩?
更别提孙娃的事了,她都暗中张罗着,给备儿找个妾室。虽说对不住雉娘,可这香火传承比天大啊。
混小子长大,孝顺归孝顺,但有自个的主意打算,她说地话也不是啥子都听都从了。
再把话转回臣儿身上,前不久他去北海国办公,带回个小姑娘,可爱精灵。小美人胚子一个,那眉眼相貌,打包票能出落得亭亭玉立。
她高兴哇,女子十五及笄嫁人,不过那是官话,一般十四过点就够了。有些地方养不起女儿,十二三岁就出嫁的也不是没。
可臣儿还不松口,连说误会,也不摸着胸膛想想。人家小姑娘真对你没啥子念想,会巴巴的跟来么?
她拉着崔启年打听过,这姑娘是徐州人,世族千金,家里大富大贵,花销钱来泼水撒土似地,出趟门便有十七八个僮仆陪随。这就有点犯难了。家世太好。嫁闺女都是有规矩门道,不是多备聘礼多请媒婆就能办得妥的。说不准还惹来对方的嘲讽。
仔细想想,真是困难重重,不过既然是自个干儿,那就得有点担当,把他当成亲骨肉般的帮衬。
“腆着脸也要试试,真说成了桩婚缘,那便好。”
崔婶思来想去,还拉着糜丫头问:“乖闺女,要是你嫁给了我家臣儿,开心不?”
糜贞娘死得早,爹和大哥一个性子,讲究君子德行,虽爱宠却憋在心中,少有温情脉脉的时候,这几天下来,崔婶早晚陪着她,由得她撒娇使欢,人又慈祥可亲,无形中娘亲的影子和这老人重叠在了一起。
“嫁人真地好玩儿么?”小丫头勾着老人的脖子,在婶子怀里问,“狐儿脸,呃,”她吐了下粉舌,“李家哥哥说了,不准我提嫁人的事。”
“那换句话,要是往后你再也见不着臣儿了,会怎么想?”
“为什么唷,我家有大楼船,就算回了家,想来玩也方便。”糜贞扬着小脸,眸子里都是疑问。
“再过得一两年,你总得嫁出去的,大族家教严,到时不得夫家允许,怎可随意见外头的男人?”
“啊,连门儿都不能串?故事也不能来听?”丫头吃惊地嚷,随后又忆起,二哥糜芳地姬妾可不是如此么,独门别院怪孤单的,当下摇晃着脑袋,“那多没意思啊,我不嫁人了。”
“傻孩子说糊涂话,”崔婶循循善诱,“臣儿就不同了,朝大说有根骨,又机灵,迟早能闯荡出事业,朝小说,也知冷暖肯疼人的良善心肠,不会委屈身边人的。”
糜贞歪着头,圆滚滚的指头压在唇上,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颊上染着淡淡的晕红,“我不习惯和人睡张床上,别扭得紧,要是同意分床儿的话,嫁他好像还不错。”
果然是千金小姐,不像乡下婆娘,忌讳少,年岁一到,这人道方面的事差不多也都知晓了。
崔婶清楚,没家族长辈同意,闺女地承诺不算数的,但听姑娘语气似乎不反感,心里就有了底。
“当初我个妇道人家,能把备儿拉扯大,今儿也得拿出点劲头,亲自把媒做成了。”她遐想着,“等臣儿回来,瞧见自个有了个媳妇,也不知会多开心唷。(. )”
干娘的那点心窟眼,李臣就算知道了,也没空理会,他正披头散发,冷着张脸,仗剑嘶吼,“退回车阵,集中!”
时辰已快到凌晨了,天际泛着一溜鱼肚白,贼人头领很善兵法,这时候是长夜将过,天微微透亮,再警觉的人无形中也松了心,困意上涌,睡眼惺忪,头低着低着就禁不住打了个盹。
贼人先舍了马,叼着刀摸进来。无声无息,血光迸溅,一腔子烫血喷得丈把高,撒得四下青草变了颜色,等醒神的人发声示警时,山谷狭窄处的通道已然被攻破了。
诱敌是个打心理战地伎俩,李臣本想先靠谷口守上一小时,如果贼人见骨头硬。难一口吞下,想撤时,再装着不支地样子退回拖车铁链围成的车阵中,沿路撒肉般,勾扯得敌军不退。
想法是好。但他的人多是县城地差役、没砍过脑壳的雏儿,揉着眼跳起来,还没弄清发生了何事,就撒腿朝车后躲,初初交锋,就失了险地关口,死的人大多是脑门背后一道露骨头的长血口子。
贼兵百人出头,个个善厮杀。看来是袁营中特意挑选出的老兵悍勇,刀光一闪,便是颗人头。
如果不是早前布置下地暗桩绊马索阻挡了第二波骑队的速攻,让李臣及时收拢了人马,早直接就冲入了内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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