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节 舟娘(一)(1/2)
大早晨,国相府的老夫人就喜气洋洋的,那个乐呵劲哟,嘴就像十月开口笑的毛栗壳,合都合不拢。(. )
“鬼子孙,总算开窍顾家了,祖宗显灵哩!”她长出了口气,干瘦的手牵扯着雉娘,一时摸摸媳妇的头,一会瞧瞧媳妇的脸,这位老人一直竖着耳朵关注着儿媳间的动静,男人闯荡事业是对的,理所当然,但不能不念挂着香火啊,三十来岁的汉子,还没传宗的后嗣,到哪都说不过去。
听闻昨夜备儿留宿在了乖媳妇的房里,她总算是放下了压在心头的大石,差点就去给祖先灵位上高香了,天佑咱老刘家啊,只盼能多子多孙,开枝散叶。
“给娘说道说道,备儿他……还成吧?”本来这腥臊话是讲不出口的,但遣退了婢女,屋里头就剩下婆媳两人,咬着耳朵说些私房话怕什么,人年龄大了喜欢胡乱猜疑,崔老太太还忧心自个孩儿莫不是行伍时受了暗伤,坏了肾水?否则怎么对个娇滴滴的美媳妇爱理不理呢。
不好直接去问,只能在雉娘这旁敲侧听地打探。
假如刘备听到这话,会气得直哆嗦,“老娘唷,有你这么糟蹋儿子的么?咱肾好肾强大!”
英雄好汉嘛,把心剖成几份,七分在天下,三分在家庭,他又是个苦哈哈出身,志向高家底却浅薄,不成对比,更得十成十的投入。
不是不爱女色,而是壮志未酬,没空搭理。
雉娘的脸啊,涨红得无法言表,半是羞涩半是深深的惭愧。事到如今,她也不能说昨儿夫君是睡在别屋,只能敷衍着点了下头。
婆婆精神虽好,可身子大不如以往了,虚得紧,年青时的苦累掏空了底气骨髓,现在拿老参黄芪汤也滋补不回来。
先前暖春时,旁人都脱了袄褂,她还得在卧房点上炭盆。[ ]不然直唤冷。腿脚也总是浮肿,瞅着一日比一日衰老。
可不能让她多受刺激了。
也许在对待一些人情世理上,婶子更偏向自己的亲生儿子,可这是出于母亲地天性,无可厚非,追根究底,崔老夫人的确是个慈祥善良的老人家。
越想越觉得愧疚。雉娘难过地低垂着头,用力抓着婆婆的手,眼睛里旋转的泪花,嘀嗒砸了下来。
“这是喜事,傻孩子,该笑。”崔婶抱着媳妇儿,“咱家从刘雄老祖父开始。都是几代单传,婆婆照顾不了你一生一世,若是你生下男丁,那便是长房长孙。哪怕日后备儿纳了妾,也万万不会受委屈。”
她充满憧憬地说,“臣儿去了徐州,启年也相随着,不知和丫头的婚事能不能谈成,那糜氏富贵,可别让咱干儿入敖。上门女婿不好当啊。不但有了儿子得跟娘家姓,而且娘家人如果心歹点。把女婿娃当牛马使唤就惨了,定得娶回来才妥当,到时一屋子人,热热闹闹的,多安逸……”
崔婶天马行空地臆想着,雉娘才得知李臣走了,抬起头,轻轻问,“四叔……什么时候走的?昨儿还……”
“我也是来你屋子之前知道的,天还没放亮便出了门,留了口信,说事急,就不惊动咱娘俩了,唉,汉子都是这忙躁性子。”
“他定是和我一般,心乱不知如何是好,”雉娘哀苦地想,“也罢,见不着面,人也解脱了,心总会平静下来地,总能再坦然相对地。”
“无论如何,我也得守住道义,当那偷人养汉的风骚婆娘,宁愿孤苦一辈子,女人,不就是这个命么。”她咬着唇,微露出晶莹白透的碎牙儿,暗暗发誓。
窗棂外,天穹上,阳头正烈,那么灿烂,那么火辣,仿佛能将人心中的阴霾烧烤得消失殆尽……
有人和她眺望着同一片天空。
“背兄辱嫂?娘的,做人不能下贱成那样。”李臣这时候也想,站在船头,水流粼光耀目,他嚼着牙花子,思绪飘得老远。
这家伙是逃也似地离开平原的。
时间仓促,本来只准备单带着“心腹”崔启年上路,但刘大哥怕途中不安全,出意外,寻思着说,“不如,让子龙也随着去吧。”
说这番话时他眼睛瞟着赵云,透着询问和请求的意味,毕竟对方是客将,让蓟侯麾下地属官去干护卫保镖的活计,简直是瞎指挥,换心胸狭窄点的,就觉是再羞辱人。
赵云却无怨言,迈前一步肃容道,“定不负玄德公所托,护得李崔两位大人安全。”
这白马银枪的赵子龙什么都好,就是拘谨刻板得要命,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不知怎地磨砺出一副老气横秋的脾性,时时不忘尊卑上下之别。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