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征途㈣(2/2)
“耶律大人说对了,我要写的就是史书。”赵诚对耶律楚材的话不以为意,“譬如这畏兀儿,本祖居蒙古草原,乃唐末回鹘人的后裔,如果你要问一个中原人士,这回鹘人为什么要离开蒙古水草丰美之地,来到这沙漠上的绿洲,能有几人知晓?畏兀儿人的祖先原供奉摩尼,可是现在这别矢八里到处都是佛寺与清真寺庙,还有景教的寺庙。现在我们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若是过了八百年,后人若是想知道这八百年前别矢八里有什么风物,恐怕却无从知晓!”
“不儿罕这话让人钦慕,那我就等着拜读你的大作!”耶律楚材笑着道,对赵诚的“伟大理想”不置可否。
赵诚却说道:“帝王靠霸业让后人膜拜,将相凭借着丰功伟绩著称于后世,当然也有人遗臭万年。倘若一个人武不能安邦,文不能定国,那就只能靠文字让后人记住。张骞的武功厉害吗?但是后人却记住了他。”
“公子似乎对定远侯张骞颇为赞许?”王敬诚插话道。
“那时当然,正是因为张骞通西域,汉朝的兵锋才可以过葱岭1,至大宛诸国。也正是因为他去过大宛,汉帝才知晓大宛有汗血宝马,而丝绸之路由此兴盛,唐时东西行商至鼎盛。”赵诚道,“由此看来,这游历外国,作文以记载,也是一件大功业!”
“丝绸之路?这个名字很贴切!”刘翼道,“只是我听说夏人隔绝宋人与西域之交通,又加上诸国混战,如今这商道已经今不如昔矣。”
“花剌子模国、喀喇契丹和这畏兀儿人,以经商者居多,正是因为这条丝绸之路,而兴旺发达。我要是畏兀儿人,也舍不得离开这里。”赵诚道,“我的管家耶律文山也是位商人,曾行商于东西诸国之间,过这畏兀儿人的地界后,不得不绕开西夏,或经吐蕃与兰州,至宋国,或绕蒙古大漠至中原,徒增了时日与资财。”
“不儿罕作《西游记》,恐怕也是对西域向往之情吧?如今你不就得偿所愿乎?”耶律楚材问道。
“那不过是游戏之作,当不得真!”赵诚很“谦虚”地开玩笑道,“哪有这实地一游,才是真的好,况且有蒙古大军做我等的护卫,我等不虞有盗匪之后顾之忧。”
“呵呵!”耶律楚材大笑,指着赵诚道,“你真不识自己的身份,大汗何时成了你的护卫?”
赵诚嘻嘻哈哈,但他的心中却在感叹历史的沧桑与变迁。
正如眼前的唐碑一样,一切实物终究会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那大唐帝国早已烟消云散,唯有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因为文字而永远地记载了下来。他希望自己将在史书中出现,以一个堂堂正正的形象出现在历史的记忆之中,只是自己的前途却是让他迷茫万分。
刘翼却建议道:“要不,我们将这唐碑碑文拓下?”
此刻刘翼心中却想着李太白的诗: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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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葱岭古代对今帕米尔高原及昆仑山、喀喇昆仑山西部诸山的统称。为古代东方和西方陆路交通的要道。汉属西域都护统辖。唐开元中安西都护府在此设葱岭守捉。相传因山上生葱或山崖葱翠得名,或说即《穆天子传》中的舂山。舂、葱系一音之转。
葱岭的西部即中亚,汉代有大宛国,在今中亚费称干纳盆地,自张骞通西域后,与汉往来逐渐频繁。太初三年(公元前102年)大宛降汉,进一步密切了经济文化交流。东汉初(公元一世纪五十年代)大宛曾附属于莎车。西晋时大宛仍遣使献汗血马。南北朝称破洛那。唐天宝三载(公元744年)玄宗改其国名为宁远,并封宗室女为和义公主,妻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