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惊鸿（2/2）

“如今入了宸华殿，可还念着殿下？”

“桑缇如今是三公主身边的宫女，自当全心服侍，鞠躬尽瘁。”

“好，相信你是个忠心耿耿的丫头。”

“谢灵妃娘娘。”她又低下身子，直待灵妃离开才直起身来。身心甫定，看来欲在此皇宫安身立命，实在步步惊心，需处处为营才好。

*~*~*~*~*~

大雁又南飞，极目天涯无尽处，沈桑缇掐指一算，今日秋高气爽，适宜龙凤相配、踏入君床。

可不是么，依着滟儿此时的装扮，世间哪个男人见着不欲抱入床帷？

一袭轻纱披身，月白色抹胸隐隐可见，方好勾勒出撩人曲线。缎带蜿蜒着绕在她冬梅冰露般的臂上，如瑶池仙境烟雾霞云。腕戴银镯重叠，微动之下，轻响叮呤。纤细到不盈一握的腰肢显露，身下着浅碧色绫罗长裙，绣着五彩瑰丽大花……

将那样绚烂而极致的颜色融合得这般淋漓尽致，她像一只腾跃的凤凰。

“你觉得怎么样？”桑缇征询沉毅的意见。

他的审美向来不曾突破，“这样穿着，很冷吧？”

冷、的确很冷……沈桑缇坚信，这必定是一个冷笑话。

滟儿却笑，语声嫣柔，“桑缇说行，便当是不错的，只求能入陛下法眼，冷暖――自知即可。”宿疾已愈，滟儿如今靥笑春桃、云堆翠髻、唇绽樱颗、榴齿含香，十足十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多谢滟儿抬爱。”她笑着上前替她补妆，她的五官原本美极，只是脸色仍显苍白，得薄施粉黛。

“时间差不多了。”沉毅在旁提醒。

“花瓣海呢？”

“按你的吩咐，已备妥当。”

然而――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东风不来，秋雨款款而至。短短时间，一地花海被淋得七零八落，毫无章法。石道之边的花瓣还沾了点点泥土，惨不忍睹。

桑缇与沉毅面面相觑，“花瓣海果然准备得妙。”

沉毅十分无奈，“天要降雨，娘要嫁人，我能作何？”

滟儿轻轻蹙眉，提着裙角，“那现在怎么办？”

“此地为皇上必经之路，很快就会过来，我们不能临阵退缩。”桑缇摇头。

“也罢，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试试罢。”滟儿明白她语中所指，将油纸伞丢下，飞步跑入雨中，站在一地零落花瓣里。

“皇上过来了……”沉毅提醒，“我们找地方避一避。”

神旨帝行车辇行至此处，侍卫浩荡，秋雨密集，微风袭卷。

零落花瓣中的女子突然起身，婉约起舞，绝世的风华，见所未见。

细腰、婉约，金莲、巧致……

那般惊世舞蹈，如花蕊漫天飞，如秋叶林中落，将四季的春华与秋实完美演绎，将腰肢的柔软与纤细尽力展现……

那一日，连绵秋雨为此舞而停滞；那一日，看尽嫣华的君王为此舞驻足；那一日，扼人世命运翻覆云雨的上天为此舞哭泣……而那一舞为绝叹，目睹人再也不曾忘记，愿在此地沉醉不醒……

那舞，惊世、独立。

而那人，则揽括世间万般风华！

沈桑缇瞧得呆滞，连呼吸亦沉重阻碍起来，舞至兴深，滟儿裳裙深透。她似一只被淋湿的燕儿、折翼的天使……在雨中旋转、飞扬、身轻……却在最后体力难支，缓缓倒下去，像那空气里的剪影消逝，溅了水花如幕。

一众侍卫皆淋在雨里，唯有神旨帝坐于辇盖之下，面色凝思。

半晌，他才轻声下令，“将她扶至东暖阁，找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