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脱下衣裙（2/2）

沈桑缇却恍若料至她会如此言语，唇角轻轻扬起，直瞧着——身后的程子越慢慢袭近，掌心轻拢成花瓣之状，倏尔展开，重重拍至她后背。

“噗……”全然未曾防备的塞薇中招，惊地回首，“你这样快寻回来了？”

“如此拙劣的计谋，你以为我真的会相信是沉毅将桑缇劫走了？”

沈桑缇一个转身，衣服随意披过，却拾起塞薇方才置于小案上的奢香草汁，紧紧握在手里。“子越，我们快走，她已经联系了沉毅和赵恕。”

程子越应声突发猛力，招招急应，只逼至塞薇面前。哪知塞薇堪堪避过，恰寻着他空门，作势攻去。程子越一个后空翻，回置原位，目光微惊。

“哈哈，很奇怪是吗，子越哥哥，你的功夫一向在我之上呢。不过……你来大熙朝之后，我突然研习得你招式上一个极小极小的漏洞……”

“漏洞？呵……周易诚叫你这样做的？”他淡淡撒眉。

“啧啧，你真是叫周先生失望呀……”她轻轻一笑，“前有我，后有沉毅，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这个女人给带走！”

沈桑缇目光轻闪，收在外袍下的手指轻动，程子越只是淡淡掠过，已然会意。“竟然想独自回去邀功吗？你想得太天真了……”

塞薇二话未说，掌势更是虎虎生威地攻过来，程子越左躲右闪，避过她的攻势，却未取其弱处，直抓了她的手腕往前一拽。

桑缇早已将药水瓶塞打开，瞧准了一泼，那奢香草汁立即浸入塞薇的手背。

“啊！”塞薇一声长呼，另一只手猛然击出，整个人后退一步。

嗞啦啦，只闻得轻响，那皮肤顿时如同灼伤一般，粒粒水泡突生！眼瞧着，那水泡一粒粒聚拢，合成一颗，突地炸开！

程子越立即拉着沈桑缇避过，只是这样片刻，塞薇腕上的血肉已然消去一半！只怕不消多少时辰，她的手掌……便只剩下白骨成爪！

这奢香草的效用，当真名不虚传！沈桑缇瞧得心惊肉跳，轻轻捂唇。

“痛……好痛……啊！！！！”塞薇突然挥舞过来，那掌间白骨更摇摇欲坠。“沈桑缇，原来你也不表面瞧上去的善良！”

桑缇冷了眸，“权当是，为霜红的死赎罪吧。”

“我们走。”程子越拉住她，两个人往后一跃，已出了木屋。

眼前是亘古的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入目之间，碧翠苍苍。脚下便是至高无及的悬涯，任何生灵，从这里跳下去，必定毫无生还之可能。

沈桑缇张开双臂，如同迎接飞翔的翅膀，闭上眼睛，感受春风化雨的温暖和煦。她突然说，“子越，如果跳下去便是死亡，那该多好。”

他迹远远眺望，轻声，“难道不是吗？”

“其实你我皆不知，落下去会身至何方，对不对？天下之大，竟然没有我可容身之处。这无尽的追杀与逃亡，又该持续至何时？”

“别说这样的丧气话，你我都会好好活着。”他将她拉得离自己近些，低声浅语。

她扬了扬手还未用完的奢香草汁，“不若……就如我往日之言罢，杀了我，你取得美人骨，至少可以让你母亲、我妹妹得救。若我们两个固执不悟，莫说这里有塞薇与沉毅，就算可顺利回和现代，你真的有把握，可以让她们不受伤害吗？子越，我们不可以活得这样自私，对不对？”

“不要再说了。”

“越是不愿意承认，便越是铁一般的事实……”她闭了闭眼睛，苍然一笑。

“别说了！”他突然加重了语气，神游一般迷蒙不清，“让我想想。”

“子越……”她心尖不知为何，重重一疼，回首来抱住他，那矫健伟岸的身躯成了这孤高悬崖间的唯一倚靠。“那里是什么？”突然抬眸，视野极尽之处，竟似飞起一片恢宏檐角，隐没在同色的枫叶之间，全然未曾突显。

“神旨帝皇陵。”程子越抬眸一瞧。

“这里就是皇陵吗？”她的目光怔然如雾，懵懂了双眼。“倾月公主便葬于此处，对不对？”

“是……”程子越低应，目中却有轻光一闪，突然紧紧握住她腕间，“桑缇，我有法子了。”

“法子？”她还未反过神来，只闻着程子越道了一个“走”字，便牵着她由山路直奔向皇陵的方向。

她以倾华公主身份之尊，顺利入得皇陵之内。公主丧期已久，此陵之内亦无旁人丧入，因而守陵人并无太多。两直入了倾月公主陵殿，四处摆设华贵异常，壁间灯火不断，闪烁如同曜天之石，熠熠生辉。

“灵位在这里……”二人行去，对着棺前那刻字的胡杨木黑漆巨墓牌重重叩下首去，目光虔诚，神思肃穆。三拜之后，她方才侧首问他，眉间忧惑，“子越，这样扰着三公主清灵，总是不大好吧？”

“这是最好的法子了，相信……倾月可以理解我们。她对赵恕，未必没有情意，就算是……最后的成全吧。”他目光沉然甸甸，又是低首一拜，“何况人死之后灰飞烟灭，原无神魂在此。”

是的，他与她素来不相信神魂之论，“只是……”

“害怕吗？”他的目光忽地温润似玉，微笑着问道。

她正了颜色，“不怕。”继而将手里余下大半的奢香草汁取出来，郑重其事交到他手上。既而缓缓脱下衣裙，整个身子慢慢向后踱去，微笑着瞧向他，“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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