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 学术研究的痛苦(2/2)
之后,唐赫得老老实实选择了手写中文版,在电脑上敲英文版。
在编写附录中的参考资料时,他有意无意地加了不少张五常老朋友的名字:比如弗里德曼,比如科斯,都是与张五常同属芝加哥经济学派,且先后获得诺贝尔奖的经济学一代大家。
唐赫得加上这些人的名字,无非是投其所好。其实他的硕士论文原本是专注于金融市场的效率研究,真正引用到的制度经济学著作只有一本:杨小凯的《专业化与经济组织》。
正是在写下杨小凯这个名字的时候,唐赫得第一次意识到,他所引用的很多资料在这个年代还没有出现。
私心里,唐赫得认为杨小凯称得上当代最伟大的华人经济学家,不止因为他是首位冲击西方主流经济学的中国内地经济学家,不止因为他独力完成了创建一个崭新经济学派的壮举,更因为他是一个真正有着拳拳爱国之心、真正关注现实的学者,是中国社会转型问题最深刻最无畏的分析家之一,就像人们在他追悼会上的一句致辞所说:
“在当今中国,我们需要学会像杨小凯那样思考和说话。”
正当唐赫得热衷于研究制度经济学,被杨小凯那本《专业化与经济组织》里大量的数学折腾到吐血时,却骤然听到他因为肺癌去世的消息,年仅56岁。
在网络上追悼他的纪念专题里,在张五常、林毅夫、茅于轼这些德高望重的经济学家的悼词中,唐赫得大概了解了杨小凯的生平。他记得最清楚的是,张五常在悼词中曾这样说:
“只有上帝知道,如果小凯没有坐牢十年,老早就有像我那种求学的际遇,他在经济学的成就会是怎样的。拿个诺贝尔奖不会困难吧。”
年仅20岁的杨小凯因为发表了一篇名为《中国往何处去》的文章,为康生所不满而入狱,整整耽误了十年。而等他真正系统性地接触经济学,已经是十五年以后,他受到经济学家邹至庄的赏识,才有机会赴美国普林斯顿大学读书。
他不是天才,还有谁是天才?唐赫得心道。很自然地,何超琼又被他拜托了一件事:回美国之后,去普林斯顿打听一下。不同于面对张五常这个名字时满脑子的功利,这一次,他是真心想结识杨小凯这个人。
他自问没有办法改变杨小凯英年早逝的命运,因为据说他每天工作十四小时以上,完全是在主动地透支自己的生命。但是,也许他可以将自己从杨小凯那里学到的东西回馈给他,帮他节省一点时间?......
独自关在房间里,唐赫得桌上的白纸依旧空无一字,面前的电脑屏幕也是一片空旷,只是满脑子信马由缰,呆呆望着墙上时钟一格格地挪着脚步,机械地等待到点好去契妈家吃年夜饭。直到墙角的一块地板被人掀起,他才猛地被惊醒。
看清来人之前,条件反射地,他心中已经充满惊喜――除了他自己,知道这条从车库到卧室的秘密通道且有能力爬上来的,只有一个况天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