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夜宴(1/2)
第一次用浴桶洗澡,我对这个又熊有重的大家伙充满了新奇,乐滋滋地趴在边缘上看自己的影子。
水波潋滟中,那女子青丝如宣墨,娇小可人的面容分明是一派古典风韵,然一双神气大眼却敛下所有江南杏林般的温婉怜弱。灵动如盛满水波一般,时不时泛起冰蓝的光点左右荡漾着,清澈亦狡黠。
“陆小织,你真美!”我叹道。如果此时有人撞见我的表情,定会以为我对着自己的影子,却同某个不相干的人说着话。
晚宴的时候烟儿来叫我,打量着我的破落衣裳皱皱眉,一言不发地从衣柜中取出一套衣裙,拿到我眼前说道:“烦请小姐更衣。”
“不麻烦了。”我不以为然地说道。
“烦请小姐更衣。”她直视着我,斩钉截铁的语气告诉我:耍个性?陆小织你想都别想!
我真的被她打败了,接过衣裳二话不说就钻到屏风后换下了。
这是我第一次穿这样的轻纱落罗幔,少了粗布的厚重感觉,整个人好像**着似的,却又难掩某些新奇而悸动的情愫。小巧的绣花鞋上素艳微染,仿佛下一刻便要在我的脚尖盛出花来。
烟儿抬眼看着我,清冷的面孔上忽然生出几分呆滞。良久才道,“请小姐随我去正堂。”
母亲也已换上了新衣,局促不安地站在一旁,只看到我时方才露出些许喜色。
“里儿来啦下,大家都坐。”老爹坐在正座上,笑容可掬地说道,所谓的大家其实就是我和我妈――陆大妈三母子还没有到场。
“烟儿。你去催一下夫人。”
儿恭谨地退下。
“还习惯吗?”他柔声问道。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过我。
“女儿不懂礼仪。还有些不适应。”我实话说道。
“无妨。改日我专门请个婆子教你。”他关切道。
我也就谦虚一下。不是真地想学啊!
“多谢爹。”我明白了说违心话的难处。
“爹平日公务繁忙,没时间照顾你们,在后院过得还好吗?”他有些犹豫地问道,想必也猜到我们的状况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爹爹挂心了,我和娘都很好。”我定了定神,开始滔滔不绝地叙述我们幸福的后院生活:
“娘自己开辟了小块园子,没有害虫时,蔬菜的收成很好(咱们吃的是自己种的菜,年成不好的时候还没得吃),不过家里的几只鸡总是去园子里捣乱,好在唯一会下蛋的母鸡让谢管家捉去杀了(唯一会下蛋的鸡让你老婆给剁了!),这倒省了心。
爹您一定不知道娘的刺绣有多好,都能拿去卖钱哩,我们平日的柴米油盐都是娘一针一线缝出来的(我们是在靠做针线活儿维持生计)。”
我妈在桌子底下踢了我一脚,拼命像我使眼色,我全当看不见,继续侃侃而谈。
“我记得夏天的时候,屋子里会飞满萤火虫,一亮一亮,可好看了(咱们的破柴房海纳百川,什么牛鬼蛇神都可以自由出入)。娘总是和我比赛,看谁拍死的蚊子多,不过她总是输(这是传说中的手动电蚊拍)。
“下雨天时,娘在屋里摆满盆子,雨水滴滴答答的可好听,娘还说,雨水是老天爷的眼泪,是最圣洁的水。不过我不怎么喜欢,因为有个冬天,水打湿了被子,第二天起来时都冻成冰了……”我看着父亲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终于说不下去了。
“我以后……一定好好补偿你们……”他哽咽着说道。
“好一出悲情戏!”微微惊叹,陆荆禾的出现打破了这片温情的沉默,“看来,我真不能小看了这位陆小织姑娘。”他道,语气阴柔邪魅。看向我的目光微微怔了怔,瞬间恢复自然。
“荆禾,怎么能这样说你妹妹。”父亲责备道。
“妹妹?”像是遇到莫大的疑问一般,他微微歪着头思索了一下,又重复一遍,“妹妹?父亲……莫非是指小蓝?”
屋子里好似突然通了冷气一般,骤然凉下几度。
“大哥说笑了,妹子不懂礼数,以后失礼的地方还望大哥见谅。”我带着甜美的微笑说道,尽管前一刻我还恨不得扑上去咬陆荆禾一口,好在我及时体会出化骨绵掌的真谛,将陆荆禾砸过来的炸药包不声不响地扔了回去。
他微怔一下,随即又挑起那绝美却讽刺的笑容,自责一般晃晃脑袋,“妹子如此聪明伶俐,为兄的,以后还烦你多多指教。我听闻妹妹自学成材,神智混沌之际便会读书写字,实是奇才。”
“大哥过奖了。”娘的谁把我传得那么神乎!
陆荆禾邪气一笑,继续说道,“为兄这里有一联,乃是我途经安陆,一贫苦之家所写,却独独少了横批,询问之下,那贫苦夫妻也只是苦笑不语。愚兄百思不得其解,妹子才智天成,可否指教一二。”
完了,要穿帮了。这家伙果然不相信我会无师自通。
“荆禾,你就说出来,小织当日能对出难倒苏东坡的对子,这小小无知农人的横批自然不在话下。”
老爸,你也和我过不去!农民可是当世最智慧的人之一诶。我气得直想吐血
“大哥请说。”我硬着头皮上,大不了对不出来耍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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