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泗水（1/2）

朝簌以前是不信什么一见钟情的，在济州时，朝簌是贵女中的贵女，一州的少年郎见过，无人入眼。

大约是命中注定了的。

梁和他们是想要捞了小鱼小虾回来的。遇到一条小溪流，水又清又浅，看得到底。梁绍在溪边蹲了一小会儿，看得清楚，又用手试了试，就拉着梁和与秋延一起下水玩了。

陆皈临等人都在一旁看着，梁和是不肯弄湿衣裙的，梁绍也知道，所以被拉下水的只有梁秋延。

梁秋延畏寒怕冷，本来山里温度就低，入水的一瞬间就冷得打了个喷嚏，脚下踩着一块圆石头，身体稍稍一晃，梁秋延一不小心就滑倒在水里了。溪水清澈浅缓，只没到梁秋延的膝盖，浅浅的一层，可梁秋延一下子摔进去，整个人都湿透了。

梁秋延当时就懵了，愣愣地坐在水里，大眼睛湿漉漉的，可怜又无助。

梁绍在水里晃晃悠悠跑过来，梁绍大约是觉得自己跑得还挺快的，其实小短腿慢的很，就是梁秋延没反应过来。梁绍半托半扶把梁秋延弄上岸，梁纪梁和在旁边也拉了一把。梁秋延刚离开水就咳得撕心裂肺，梁纪本来还笑呵呵看着，这下也有点儿慌，先瞪了梁绍一眼。

一旁早有小厮拿着厚厚的毯子围上来，把湿漉漉的梁秋延围成一个球。跟着往球里塞了一个无烟无火的早早热好了的裹着的小铜炉，瑟瑟发抖的球就变成了暖烘烘的球。梁秋延的侍女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的热辣的姜糖水，正跪坐在秋延球球旁边一口一口用小银勺喂。

陆皈临看梁秋延身边五六个小厮侍女忙而不乱，显见是做熟了的活计，知道传言里定国府二房独子体弱多病不假。先前小孩子下水玩没人拦着，还以为并不严重，这会儿看着，又不像没事儿的样子，陆皈临半靠着树，漫无边际地想着，原来男孩子娇弱起来也能有楚楚风致。

梁秋延缓过气来，露出一个笑，眉眼弯弯。

“我没事的，倒是叫大家担心了，实在过意不去。”

漂亮的男孩子真是惹人怜爱。

梁绍捞到的几只笨笨的小鱼虾被放生了，梁纪实在是怕梁秋延因为梁绍的玩闹再生病发烧什么的，于是西山郊游匆匆结束，大家往回走。

梁绍从小四处胡闹，从没觉得夏日里下水有什么问题，今天梁绍确实有点被梁秋延的样子吓到了。梁绍从和梁秋延一道儿念书，两兄弟关系亲近起来。梁绍一直喜欢和亲近的人一起玩，这才拉梁秋延下水。

梁绍心里埋怨自己，以前还记得梁秋延身体不好不能跑跳，更不该到水里玩，怎么就忘了呢，一定是最近香包打多了，把脑子都打糊涂了。

梁绍在后面蔫蔫的，梁和虽然也觉得梁绍不该拉着梁秋延到水里玩，但小孩子高兴起来，也属于无心之失。梁和心里偏向梁绍，见梁秋延那边有梁纪安抚，路上便陪在梁绍身边，不时同他说几句话。

回到别院更衣，洗漱，整理，用饭，休息。期间梁和不放心梁绍，遣人去问，得知梁绍在梁纪那儿，因为是陆照临的别院，梁和不好去看梁绍，只命人送去了一盒四色点心。

梁和又自己去探问梁秋延，梁秋延当时半躺在床上，脸上有些潮红，但看上去精神还好。梁秋延有长长的睫毛，密密地垂下来，扫出一小片阴影，愈显精致脆弱。

梁秋延一直在说自己没事，“我好久以前就想下水玩，可一直不敢，这次阿兄能带着我一起玩，其实我好开心的。”

静室内有淡淡的清苦药香，弥散出一种梦境般的恍惚，梦里有妖冶的少年。

午后游湖，梁秋延也在船上，虽然穿得厚了些，但言笑无忌，坐在梁绍身边，手里还拿着一块桂花糕，瞧着是一点儿事也没有了。

泗水湖上有好风光。莲花开，禽鸟栖，最妙的是风拂过发丝的感觉，和和缓缓，细细柔柔。

难得悠闲的午后，那种时间都安静下来的感觉，梁和很久没体会到了。梁和远远地能看到陆照临和朝簌在一起，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应是良辰好景。梁和有点小羡慕，也不知道谁是女主，这时候，不该有男主男配的戏份才对么。

夏日昼长，丝竹美食，梁和看得见碰不到的是佳酿。陆照临为朝簌弹了首曲子，梁和听得出来，是古调《凤求凰》。

四美二难，独缺文章。莫名地，梁和想起容昀那个没事做就闭关读诗书小孩子，别人家的。

梁和他们套车回去时正天色将晚。梁绍去坐了梁秋延的车，梁和一个人迷糊了一路，换轿时候被人从车上抱下来都只是半梦半醒地呢喃了两句。

梁和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比平日起床的时辰还晚了些许。梁和也没想到不过是出去一天就累成了这样，来来回回都是在车里坐着，主要活动还是在高高大大的楼船上吃喝赏景听音乐，一点也累不着的。梁和坐在床上，抱着被子迷迷瞪瞪地想了好一会儿，最后归因于这辈子在家里窝着体质太弱了。

梁和用过早饭去到阿娘那里时听说谢怀瑾的父亲过世了，病逝，大丧。张氏提起此事，梁和就想起了珍宝楼拾级而下的少年，光影幻梦，长相已不甚清晰，只还记得那一霎的惊艳，色若春晓。梁绍不怎么认识谢怀瑾，但他知道容昀跟谢怀瑾熟，便想着去找容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