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1/2)
第八十章
黎明时分,众人散去。
哈图神色忧虑地坐在巴特热帐中,他深为巴特热担忧。
“哈大人,此时此地只有你我二人,有何心思不妨直说。”巴特热心知哈图有话要说,并且是非同寻常的话,所以支走侍卫,问道。
“巴大人,罗博瓦山主峰的大战在即,全军将士理当齐心合力,力克主峰,挥师北上。可……大人眼下与博清额貌合神离,满将同我索伦将士介蒂颇深,恐怕在两军阵前不肯用力,而大人可是中路军主将呵。”哈图的意思很明白,博清额的两千名将士负责正面主攻,他要是不用力,不仅巴特热率领索伦兵端叛军的后路失去意义,就是福康安率领的二路军也使不上劲儿,说不定会被博清额诱骗后退,把一千多名索伦兵扔在两千多名叛军当中。更重要的是一战不利,罪名就会全落在巴特热的头上,一些对巴特热素怀不满的满人将领就又有文章可做了。
“哦,哈大人言之有理。不过,生死之际,就是懦夫也会舍命相拼的,大人不信么?”巴特热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
“生死之际?”
“是的,生死之际。”巴特热点点头,又说:“在博清额与僧桑格两军大战之机,我们偷越山涧,从后路全力猛攻,叛军必然会误认退路被堵,绝望之中,定会困兽尤斗,拼个鱼死网破。我军占据侧峰,居高临下,不妨以逸待劳,等博清额与叛军拼到精疲力尽时,再一鼓作气,聚而歼之。”
“啊――不错。可是……博清额一且顶不住红了眼的叛军,那……”哈图听了巴特热的打算,一喜一忧。喜的是巴特热已经练就足智多谋,索伦兵可以坐享其成,忧的是博清额在豁出性命死战的叛军面前一且顶不住,溃兵会冲散后面福康安的人马。福康安是何许人物,恐怕无人不晓。
“哈大人过虑。”瞅着面有忧色的哈图,巴特热不以为然地说:“博清额大半顶不住叛军冒死冲击,但此人还算是能征惯战之将。他不会轻易后退,定然会为赌口气而与叛军血战,另外,败军之将该当何罪,他是很明白的。何况他身后是谁,还用别人提醒吗?还有,就算博清额顶不住,福康安还有两千名将士,只要略加抵挡,还怕那力竭精疲的叛军吗?”
“哦,巴大人自愿担当后路进攻,原来用意颇深呵。”哈图笑眯眯地问。他对巴特热的心术暗暗佩服,眼望这位部族中的后起之秀,宦海崛起的、深谙官场奥秘的青年将领,大有自愧不如的感觉。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某些忧郁和担心有些多余,是杞人忧天。
“哈大人,鄙人踏人仕途十年来,原本十分稚嫩,从无半点邪佞之心,一心尽心竭力报效朝廷,荣耀我索伦。无奈宦途多荆棘,前程多凶险,虽然鄙人一片忠心,却招来许多责难和诬陷。究其缘由,就是待人诚切有余,提防不足,故而时常劳而无功不算,屡遭奸人暗算。痛定思痛,思来想去,只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大人以为如何?”
“好,大人历经磨难,总算悟到仕途真谛,确实可喜可贺。不知是不是想借福康安或阿贵大人的手除掉博清额?”哈图一听巴特热的话,猜测他有除掉异己的意思。
“不,凡事要三思而行。”巴特热摆摆手,低头沉思一会儿,又说“哈大人初次与博清额相识,有所不知。博清额利欲熏心不假,但还不是那种心狠手辣之辈,此人的喜怒哀乐都形于言表,不足惧!需要提防的倒是那些口蜜腹剑,阳奉阴违的小人。不瞒大人,数日以来,鄙人想了许多,也悟到了很多看上去粗俗的道理,凭心而论,许多东西都是鄙人以往不屑一顾的东西。唉――古人云: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看来确有其道理。我辈固然不可无故加害于人,但若人负我,我也只有负人了。”
“那……博请额,”哈图听了巴特热一番肺俯之言,来了兴趣。
“见机行事,福康安还好说,督师大人精明过人,倘若做的过分,他会看出来的。再说,博清额根底很深,出了差错,谁也不好交代。”巴特热皱起眉头仰望渐明的天空,又字字地说:“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呀。”
哈图见巴特热满腹心事,就不再说什么,默立一会儿,悄声问:“大人如果没有什么事,鄙人就去调集人马,准备出兵吧。”
“好,令所有将士多备些绳索,吊钩等物,还有,传令全军,遇敌后退者斩!”巴特热冷峻地下令。
“扎。”
“告诉各位参领,偷袭叛军后路,一旦被察觉,叛军势必拼死来战,兵溃如山倒,所以与其败退遭屠戮,莫不如冒死向前。”巴特热缓了缓口气,耐心地向哈图解释。
“大人多虑了,行兵作战之事,当严则严。不然如何令行禁止,当为常胜之师呢。”哈图知道眼下的大战一定十分残酷,巴特热出于对全军安危的考虑,不得不下严令。
罗博山的二月,阴风阵阵,寒气逼人。
主峰上碉卡林立,遥相呼应,僧桑格的士兵倚据险耍的地势,负隅顽抗,枪石箭雨之下,使攻山的清军损失惨重。
“博大人,叛军藏匿于石碉之内,我们死拼硬打也是徒叛无益。依鄙人看不如令将士围而不打,等待巴大人在叛军身后攻击时再打,岂不是可以轻而易举拿下主峰?”五岱站在心急如焚、暴跳叫骂的博清额身边,阴恻恻地说。
“五大人,什么都依靠索伦兵,我满洲八旗的威名何在?”博清额斜睨了五岱一眼,他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任何规劝,只是一心想迅速拿下主峰,让阿贵看看,给巴特热一个难堪。(. )
“大人此话差矣,自古兵家最忌急气二字,战事多曲折也是常有的事儿,五某何尝不急于抢先克敌取胜,树我满洲八旗的威风呢?”五岱见博清额神色渐渐好转,又进一步诱导。“索伦兵绕向叛军后路,叛军发觉后定要分兵堵截,等叛军军心一乱,我大军再奋起猛攻,必然奏效。大人何必因一时的怒气,舍近求远,弃巧负重呢?”
“这……五大人,倘若我们按兵不动,叛军一旦发现索伦兵偷袭,那不是陷索伦兵于……”博请额担心索伦兵一旦陷入重围,督师怪罪下来,有些顾虑。
“何人会说我们按兵不动呢?”五岱诡秘地笑了笑,又说“索伦兵平日一向以骁骑自居,自认为善奇袭,能越涧翻山,好吧,此次就让我等一饱眼福嘛。”
五岱这一番挑唆性的话,勾起了博清额的忌火,想起因为索伦兵和巴特热所受到的侮辱,他断然下令停止攻山。
狂风暴雨般的呼喊和厮杀停顿下来,战场上出现了反常的寂静,僧桑格的土兵在山腰的碉卡和石栅中,不时探头探脑,揣磨着清军将会采取什么新的行动。
作为后队的清军副统领诧异地眺望平静许久的战场,向福康安报告了这个奇怪的现象。
“博都统这是何意,如不力战怎能吸引叛军的注意力,如果叛军过早地察觉索伦兵的意图,那可就前功尽弃了。”副都统额森特听了禀报,嘟嘟哝哝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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