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当年还自惜(五)(2/2)
“我不想家,在路上已经把家都想完了。”佟未止住哭泣,欲抬手抹泪,却因满手粘乎乎的汁水而悬在了半空。
容许不忍她尴尬的样子,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东西,便将身上的衣服递过去。不想佟未竟大方地拿下,抹了眼泪后又把一手的汁水擦了个干净。
“谢谢你。”佟未将衣服重新塞回容许的手中,站起身,道,“我吃饱了,要去睡了。”说着跨过门槛进房,走两步又折回身,“我哭不是因为想家,如果想家想回京城我一定会告诉你。今晚,谢谢你陪我吃果子。”说罢转身走进房间,钻入了她的卧榻。
躲在床上,听到房门被合上的声音,于是月光一点点从房内消失,继而是水晶帘幕的碰击声,再后来,屋子里完全静下来。
佟未用纱被捂着嘴减弱呜咽,她好想放声大哭,好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可是她不能,她已经是容家的少奶奶,她不能再为了恒聿哭泣,更不能因他娶妻而哭泣,不能,永远不能。
藤园很安静,屋子里更安静,于是那已用纱被捂着而减弱的哭泣极容易地传到了屋子的另一端,容许立在桌案前,手里拽着那张从门槛角落捡到的已湿透的信纸。
他记得这张已黑成一团的纸,记得这张纸湿透前上面未被墨汁污染的字,更记得恭喜恒聿新婚的贺词。
她是为了这件事哭?
“夜来皓月才当午,重帘悄悄无人语。深处麝烟长,卧时留薄妆。当年还自惜,往事哪堪忆?花落月明残,锦衾知晓寒。”
遥遥传来的吟唱,让本因此而疑惑的容许浓眉微皱。明日又将一场风波,他轻叹。
“往事――哪堪忆?”另一边卧榻上,佟未听着那略嫌凄哀的吟唱,口中反复呢喃这五个字,渐渐沉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