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终局（1/2）

.略带疲倦的脸上有着一抹若有所思，天涯醒了过来，像是在万年记忆之中的又一个无聊的睡眠。

天涯望着远处的天空，久久沉默。

灭世幻境里忽然无风自动，就连空间也微微扭曲。天涯微微一笑，修长冷漠的脸顿时变得柔和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神采，低低说道：“终于来了。”他扭头看了看四周，伴随着的是一声轻声的叹息。随后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他那微微张开的眼睛，又悄然闭上。

无尽的死亡和灭绝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顿时充斥满了整个灭世幻境里的空间。接着外围的空间一阵噼噼啪啪的爆响，一条扭曲的裂缝由中扯开来，并旋成一道弧形，引得周围的平衡空间元素一阵抖动，差点就此崩溃散架。

那条裂缝越来越大，仿佛像是咧着嘴嘲笑一切。由那道宽阔的裂缝之中，钻出一个人来，刚一落地，便直奔灭世幻境的小山洞。

浑身逼人的气息滚滚而来，这个人很快便到了天涯面前，正是楚南。此刻天涯连眼角都没有**半下，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也丝毫没有半点任何动作，更没有看楚南一眼。

看着天涯那平静无波的脸，睡梦中微微**的眉角，楚南只觉心中的感觉复杂至极，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这是他第一次仔细看着另一个自己，或许也是唯一的一次了，天涯万年来不变的面孔白皙无暇，嘴唇微薄，笑起来一定非常好看。第一眼看去，仿佛就是一个邻家的大哥哥般儒雅，跟僵尸之王完全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两条平行线，永远都扯不到一块，若不知底细，任谁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没有半分凶相的男子会是将要灭世的罪魁祸首。

看着这张看似平凡却又有种莫名魅力的脸，楚南感觉熟悉至极，自己的眉眼之间跟这个人何其相似，他就是自己，自己也是他。楚南蓦然一呆，天涯的鬓角处竟然有着一根白发。以楚南目前的眼力，就算是冥间的黑暗都不能阻隔他的视线，在天涯的黑发覆盖之下确实有着一根花白的头发。怎么会？就连普通的僵尸都能不老不死，而身为僵尸之王的天涯更应当是能与天地同寿。在楚南的记忆中，天涯的相貌一直停留于被困十年后的那一刻，也就是不到三十岁的样子，这白发又从何而来，因何而生？

望着似乎对他的到来一无所知的天涯，还有那条细细的白发，楚南一时间竟然抑制不住的有些伤感，为了这个自己恰才还不惜生命要与之一战的僵尸之王。也许，做为他一部分的自己，理应完成他的心愿。这个念头一起，楚南立刻变像作梦一样沉浸了进去。过了一会，楚南才从幻想之中清醒了过来。摇摇头，他眉头紧锁，脸色苍白，浑身冷汗直冒，气喘呼呼，刚才楚南差点就让以前那种念头重新占据脑海。

离灭世的时间已经不远，楚南既不想去唤醒天涯，也不敢独自离去。就这样定定的站在天涯身前。

天涯终于醒了过来。

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他平静的望着眼前的楚南，天地间所有的一切，包括了时间仿佛都凝滞了起来。

“你来了！”天涯缓缓开口：“准备好了吗？灭世，就要开始了。”

望着眼前冷漠沉静，仿佛像是说出拍死一只蚊子般微不足道的小事的天涯，楚南那压制不住的恐惧感又疯狂升起。他握紧双拳，拼命在脑中想像薛冰和叶苓的模样，倾尽全力才勉强克制着想要转身就逃的念头，一字一顿的道：“我不会灭世，你的观点错了，我今天来此是为了阻止你的灭世！”

仿佛像是听到了一件可笑的事，天涯凝望着楚南轻声问道：“哦？那你说说，我的观点错在什么地方？”

楚南的喘息声越来越重，却以巨大的毅力望着天涯道：“我发现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像你说的那么不堪，还是有好人。虽说对于整个世界的人类来说是如此渺小的一部分，但他们也代表了希望，有他们在，或许终究会改变这人世，而若是毁灭了，好坏俱亡，一切都成了灰烬，对他们，不公平！”

天涯静静的听完楚南的说话，嘴角荡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人性丑陋，卑鄙，贪婪，无耻，若说善念，人何有善，由古至今历来如此。圣人多半只是人类为了遮盖掩饰自己的幌子，人心很自私，这是人类的本性。像你那位师父空灵道人，身为神族首脑，只为了一己之私，竟然勾结僵尸将门下弟子变成僵尸。就算是现在为灭世之事劳心尽力的空明，其实也并没有多大的怜悯之心，只是他才贵为神妖两道头目，不愿自己才登上高位又立即失去而已。”

楚南道：“就算这样，人类的命运只能由我们自己掌握，你无权决定别人的生死，况且是世界上几十亿的人口。。。。。。”

话未说完，天涯猛然开口打断了楚南剩下还没有说出来的话：“如果你想救世，那还是靠力量阻止我吧！”顿了一顿，又道：“来吧！我的肋骨，如果你想要阻止我灭世，就倾尽你的全力打败我。打败了我，那你就可以顺利的拯救这个所谓的世界。如果你输了，你将要失去所有，包括你的灵魂，你的一切都将被我收回。”

天涯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平和冰冷，但此刻的楚南听来，仿佛就像是一把巨大的铁锤击打在他的胸口，一阵阵无法压抑的剧痛传遍全身。楚南顿时冷汗沿着额角汩汩流下，太强大了，仅仅是气势便已经让楚南犹如遭受重击，楚南的心底升起了一**的恐惧，不断的蠕动不断的侵袭他的心灵。

楚南由嘴角边艰难的挤出了几个字：“我。。。。。不管如何。。。。。。都将阻止灭世！”

听完楚南说的这句话，天涯却仍然是一脸平和的道：“好，如果你选择的是救世，那就和我一战吧，只要你打败我就可以成功的救世。可是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所有的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去争取了。”

楚南紧紧的咬着牙齿，实在是无法忍受天涯身上散发出的这种恐怖的气息，只好闭上了眼睛，努力的想要自己平静下来，不为外界因素所影响。

天涯又道：“看来你的力量还不够，你令我很失望，既然无法救世，那你就灭世吧，我的肋骨。”

“你是我的肋骨，你是分身，而我，却是本体，即使你成功救世也一样会死。想想你做出的选择有多么愚蠢，救世，这个世界还值得你去救吗？自古以来，人从来就没有什么好人。他们贪婪自私，即使暂时行善，那也只不过是他心里的邪恶没有被激发出来罢了。我的肋骨，只要你去灭世，把这个邪恶肮脏的世界毁灭，那你就可以得到永生。即使你不帮我灭世，你依然还是可以跟叶苓，薛冰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这些，难道不是你所想的吗？你今天来这里肯定九死一生，如果你死了，那叶苓，薛冰怎么办？”天涯缓缓的道，声音中充满了一丝丝诱惑。

果然，听到天涯这番话，楚南的眼睛迷茫了一下。像是皎洁的月忽然之间蒙上了一抹抹黑腾腾的云雾。但这种状况也只是霎那间的事，仅仅是一会，楚南的眼睛开始恢复了清明，重新变成了先前的那种精光四射。仅仅一会，楚南便已经摆脱了天涯说的这番话的诱惑。

望着楚南的变化，天涯微微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否为楚南的执着叹息。自始至终，天涯好像都没有说过话，静静的虚浮在半空之中，脸上没有一丝半点的感情，若不是他说话时微微开阖的嘴唇，一眼望去，还让人以为他是一具精美的栩栩如生的雕像。

楚南的信心忽然之间无比坚定起来，心中充满了澎湃的炽热，又一次一字一顿的对天涯道：“我既然打算来这里，就已经有了不再回头的觉悟。至于薛冰，叶苓她们两个，我想她们会理解的。”刚刚说完这句话，楚南的右臂抬了起来，狠狠的一拳击出，同时身体飞快的跃起，直冲天涯。

这一刻，楚南完全克制了心里所有的负面情绪，以无比强大的毅力撑过了天涯的气势和心里的那一股股恐惧感。

击败天涯，才是他此刻想要做的。

速度仿佛超越了光速，楚南右臂犹如死亡的交响曲，带起了狂暴的气浪，直直捣向天涯。空中的气息仿佛变得像液体一样浓郁，快要让楚南觉的透不过气来。他伸出的右拳离天涯的面门已经越来越近，天涯的面孔在他眼中越来越大，甚至他拳上的皮肤已经感觉到了天涯微微喷出的气息。

随着空气沉郁凝重，楚南渐渐的觉自己的身上越来越重，仿如万吨巨物积压在自己身上，速度也慢了下来，由开始超越光的速度直到现在的举步维难，有如蜗牛般的速度，可是他的拳头离天涯已经近了。此刻楚南浑身难受到了极点，空中的重量在撕扯着他的身体。再也坚持不住，楚南的右拳终于停了下来，在触碰到天涯鼻尖的时候便凝固在了空中，再难寸进。

淡淡的，天涯忽然微笑了起来，让人感觉到阳光一般的灿烂，看到这种笑容的人一定感觉舒心不已。可天涯的笑在楚南看来仿佛不亚于地狱恶魔的笑，他的笑容刚刚露出，楚南便惨叫一声，身体高高的抛飞起来，往后撞去，‘砰’的一声撞击在墙壁之上，顿时痛得他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齐齐涌上心头。楚南的此时身体的强悍程度虽然比天涯要差，可是除了天涯再也没有人能够再比的上他，可是僵尸之王这个灭世幻境里的所有的东西更是坚硬强悍的离谱。楚南的身体打横飞出，撞在山洞对面的那面墙壁之上。墙壁却半点损伤都没有，反倒是楚南觉的自己的身体仿佛都快被撞成碎片，钻心的疼。

望着久久没有起身的楚南，天涯道：“你就这么一点实力？那你凭什么救世，你连自己都已经不保，更遑论要救世。”

听到天涯的话，楚南咬咬牙，双手撑住地面狠狠的一用力，身体顿时高高的弹跳起来。怒吼一声，楚南再次一拳狠狠的击出，直取天涯。

‘砰’的一声，楚南又再次飞起，这一次他离天涯相隔了很远便被抛出，狠狠的撞击在墙壁上。楚南有很久的时间没有这么狼狈了，此刻的天涯所表现的力量太强大，甚至这已经不是纯粹的力量，而是天涯的道。楚南当日也已悟透道之精髓，世界万物在他的眼中已经不再如世人所看到的各种表现，在他的眼里，只要他愿意，能随时了解所有东西的构成原理，并轻松控制。然而天涯的灭世幻境却是个例外，这点楚南并没觉得奇怪。天涯对道的理解和控制只可能在他之上，由天涯亲手创建的空间自然所有规则都有他设定，并不会依这世界的规律运行。

要想战胜天涯，就像那日对付螭吻一样，只有用绝对的力量来取胜，不同的是那天他和螭吻对道的运用是相互牵制，而现在天涯却可以随意使用，他却一筹莫展。

天涯的强大使得楚南感觉到颓废不已，不管在力量和道上，他都绝对不是对手。一股无力的感觉从楚南心底升起，并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他的心，天涯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座山，而他自己则是一个山底下愚不可及想要山崩地裂的渺小人类。

“起来，再战，你的力量微弱的可以忽略不计，这个空间里我是主人，我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要救世，你就要赶快打倒我。，为了你，我已经拖延了几分钟的时间了，下一刻，就是我灭世的时间。”

楚南再次咬咬牙，挺身而起。‘霍’的又是一拳击出，破空之声不绝于耳。这一次，天涯双眉挑了挑，楚南便觉的心口仿佛被什么重重击了一下，顿时剧痛得连呼吸都快停止，身体又一次被远远击飞。

这个空间的一切硬度似乎越过了头，楚南受到天涯的力量所致几次激烈的撞击，都没有让这个看起来像是地球上普通岩层壁的空间有半点损伤。

强大的天涯令人浑身颤悚，楚南并没有放弃，他又一次由地上爬了起身，往天涯如飞而去，一次、两次、三次……嘴角横溢着鲜血，直到楚南再次跌落在地上的时候他才彻底绝望，自己跟天涯之间的差距，不仅是量的差别，而是质的层次。在强大的天涯面前，自己便犹如一只随手可以碾死的蝼蚁。

绝望如潮水般涌来，迅速淹没了楚南的意志，击溃了他的信心。他实在不知道，这个天下间，还有谁能够阻止天涯灭世的步伐，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开始模糊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彻彻底底的失败了。

楚南步履蹒跚，终于摇摇晃晃的站立起来。

天涯缓缓举起了手，终于见他第一次有所动作。

楚南望着天涯，眼中的坚决始终未曾动摇过半分……。。。。。。

天涯的手已经高举过头顶，缓缓伸出了食指，似乎在那一指下，破开苍穹，毁灭天地都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楚南陷入了痛苦的折磨之中，身上的衣服遭受不了气势的狂暴顿时扯裂，断成万千碎片，如凋零的落叶飘落在空中。

气势如虹而来，死亡将近，楚南的心中竟然意外的平静。当天涯的那一指伸直半空，楚南的嘴角微微露出一丝丝不甘心的苦笑。

阻止灭世失败的下场便是跟着这个世界一起毁灭，楚南竟是感觉不到自己内心有丝毫的后悔。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天涯似乎也加快了动手的步伐。

“南”一声清叱远远的传来，那声音清丽悦耳，听在楚南耳中却是如此的熟悉。他心中顿时忍不住狂喜起来，那声音正是已经昏迷不醒的薛冰所发。

怎么回事？难道薛冰醒来了么？楚南激动的浑然忘了自己全身的伤势，强忍着那颗激烈跳动的心快要冲出胸口的感觉。

此时此刻，他既是满怀的期待，又有着深深的害怕。

天涯的眼中亦是飞快闪过一抹留恋和期待。

“南”又一声让楚南感觉到暖意和担忧的声音传来，这次发出声音的当然是叶苓。叶苓怎么也冲破了自己全力所设的空间？楚南疑惑不解。

没等他理清思绪，两个无比熟悉的美丽声音已经出现在了他身边。正是热泪盈眶的叶苓和薛冰。

看着楚南那满身的伤痕，叶苓和薛冰不由脸色巨变，第一次对天涯生起了难以控制的恨意。

既然已经来了，说什么都没有了意义，楚南长长的吸了口气，与两个女孩儿并肩而立，柔声道：“你们来了也好，今天就让我们夫妻一起战死在这吧！”

天涯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永恒的孤寂似乎已经印在他的身上，他的心里。

楚南转过头来，望着天涯，眼中再没有丝毫的胆怯。是叶苓和薛冰给了他信心，在这个时候原本心灰意冷的楚南竟然发挥出了超强的镇静。

“你很寂寞吧？”楚南开口道：“你的寂寞已经刻印在骨子里，无法排除，毁灭掉这个世界，你只会更寂寞，永恒的寂寞。”

天涯没有开口，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我了解你，就像我的感觉你能感受的到，而你的感觉我也能感受的到。我对苓儿与冰儿的爱，丝毫不比你对妩媚和无忧的爱少。”

楚南道：“我是出自于你的一个分身，可是经过这些日子以来我终于想清楚了，我也是属于独立的一个灵魂存在，不管我的灵魂来自何处。我，不会再受你的控制！”

“可是我依然会灭世！”天涯淡淡的道：“既然你不想灭世，说这些也没有用！来吧，和我一战，用你们的全力，杀死我或为我所杀！”

“天涯的话音才落，叶苓与薛冰对望一眼，仿佛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些什么似的双双点了点头。然后薛冰抬起了手，轻轻的在虚空之中抚摸了一阵。

空气开始诡异的凝聚起来，并集结成为两个椭圆形的物体，那个椭圆形物体虚浮在空中滚动了一阵，便现出了它原来的身形。

两颗淡蓝色的，晶莹透明的珍珠般的水珠出现在几人眼前。一种沉重的压迫感和悲伤破开天地，挤满了整个灭世幻境的空间。

看到这两颗水珠，天涯的脸色微变，竟然是女娲之泪，而且同时出现了两颗。薛冰随手拿起了右手边的一颗，而左边那颗却缓缓的滑向了叶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