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围 (二下)(1/2)
合围 (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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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内没有差役三个新上任的老爷各自一桌一椅自顾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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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老爹小心翼翼赔了个笑脸试图上前先打个招呼又怕打扰了大人们的公务。脚步几次移动过了大堂中央又讪讪地退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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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大宋惯例老爷们处理民事应该在二堂。处理刑狱、诉讼才会在大堂端坐并且敞开大门允许人围观以示处理得公正廉明。如果是知交故友前来访问自然要安排在偏厅落座奉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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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老爷等人既不打官司也不告状与陈龙复等人亦无交情想找句开场白也无从找起。一时间干在了大堂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正惶恐的时候忽听得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两个挎着刀的兵士急匆匆地闯了进来趴在左官员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还没说完就听那左的官员“啪“地一拍桌案大声骂道:“既然是大元的义兵百夫长还罗嗦个什么拖出去直接砍头了事!”
“得令!”两个士兵躬身施礼小跑着出了大堂。一会儿外边就传来了声嘶力竭的喊冤声。随着一通催命鼓响喊冤声悄然平息。几个士兵将一个盖着白布的托盘呈了上来边缘处湿淋淋地红了一大片。
众豪绅的脸一下子就失去了血色。
商人向来都喜欢弄件官衣抬高自己的身份。一来便于跟地方官员行贿受贿时讨价还价二来官职对地痞流氓和税吏帮闲也有一定威慑力。所以在蒲家兄弟把泉州献给蒙古人后城里的豪绅们大小都捐了蒙古人的官职。像尤、麻、利、田、赛这些家族产业比较大的捐的身份何止是百夫长。尤老爷清楚地记得破虏军未入城前利老爷和田老爷的正式官衔都是大元千户麻、塞两位老爷和自己更高领的义军万户的虚职。
尤老爷低着头只觉得一颗心普通普通几乎跳出了嗓子眼儿。凭借服色和对大宋官制的了解他约略能估计出面前几位大人的名字。坐在中间那个埋头公文中对一切不闻不问的应该是知府陈大人右笑眯眯奸商模样的就是户部员外郎负责市泊司和大宋所有关税事务的杜规杜大人。而坐在左那个几句话就要了一条人命的非传说中的刘阎王莫属。
只恨自己这伙人鬼迷心窍不肯好好在家里藏着知道刘阎王的名号还主动送到他面前来。这确确实实是自寻死路了想到这尤老爷一双膝盖再也硬不起来普通一声跪了下去。同来的豪绅见尤老爷突然下跪不及思索接二连三跟着跪了一地。
埋头于桌案的陈龙复偷偷笑了笑慢吞吞地抬起头故作惊诧地问道:“下跪都是何人啊难道你们有冤情需要本官为你们做主么?”
“不不敢草草民草民……”一向能说会道的尤老爷结结巴巴半天也没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片刻功夫汗就淌了满脸苏绸官衣湿淋淋的贴到了后背上。倒是同来的利老爷胆子大拦住尤老爷话头用略有些生硬的官话说道:“我等是城中住商代表阖城商号专程前来拜会大人听大人对我泉州商家有何教诲而来!”
“噢几位父老倒也有心!”陈龙复将身前文卷向侧面推了推淡淡地口吻听不出来是讽刺还是嘉许。
“不不敢草民尽分内之责而已!”利老爷大声答应趁机挺直了腰把官服上的图案露了出来。
陈龙复又笑了笑仿佛刚刚注意到众人今天的打扮语气一下子变得十分客气笑着打了个手势说道:“原来大家都是功名在身的本官疏忽快快请起来人看座!”
侧堂内闻声跑出了三十几个带着刀的武士七手八脚抬来十几把椅子放在了众乡绅的侧后。利老爷闻言欲起耳畔忽然听到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回头看到旁边的大食人赛义德不停地给大伙使颜色眼角抽了疯般向刘子俊座位方向乱挑。
头顶上犹如一盆冷水泼下利老爷又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心中暗骂堂上的陈龙复心肠毒辣居然以笑脸杀人。刘阎王就在侧面盯着如果自己这伙人承认了有大宋官职在身少不得要给大家安上一个不为国尽力的罪名。
“大家都是大宋同僚焉有给本官下跪之礼来人快把他们给我扶起来!”陈龙复面色一沉指着众人喝道。
“有!”武士们答应一声快走到众豪绅背后伸手欲拉。吓得众人连声哀告死也不肯从地上起来。
最胆大的利老爷的十分魂魄吓走了七分一边叩头一边慌不急待地解释到:“不不敢。草草民等的功名都都是捐来的。当当不得真无无论是大宋还还是北元!”
“诸位这就不对了吧。既然身上穿了大宋官服就是大宋的官员纵是不能为国效力也没有转身再换一身大元官服的理由。大家都是商人都知道诚信二字。当了大宋官员就等于把这条命卖给了大宋。转眼再卖给大元一次难道在这泉州城内一份货还可以同时卖给两家么?”杜规的声音不高却句句都卡在理上。
众人红着脸转过头去看到杜规肉乎乎的小眼睛射出刀一样的精光。想想几年来所作所为无论从官方角度讲还是从商家角度而言的确都上不得台面。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支唔着把目光全部寄托在带头的几位士绅脸上。
“这这这本是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大人勿怪勿怪!”想了半天胡商赛义德终于想到了一个自以为合适的说辞赔着笑脸哀告。
陈龙复笑了笑沉吟着没有说话。 []他本来就没打算难为这些商人。跪在堂下豪绅中色目、穆斯林、法兰克各族商人应有尽有这些人来自五湖四海家园被别人占了都不在乎要求他们为大宋尽忠那本来就是不切实际得妄想。但今天要不把这些人的气焰打下去保不准将来他们在蒙古人的威逼利诱下再惹出什么乱子来。所以他才放手任刘子俊和杜规这两人施为。
“好个一时糊涂!”见杜规用话把大伙挤兑住了刘子俊知道接下来该自己登场冷哼一声端起茶杯重重地放到了桌子上。“诸位一时糊涂就帮着蒲家兄弟杀了大宋皇室三千余口。不知道下次蒙古人再来这一时糊涂会不会成为诸位在蒙古人面前的借口呢。如果城外蒙古兵势力大了诸位会不会再来个一时糊涂要了我等性命然后把藏在家中的北元官服穿起来到新太守面前邀功呢!”
“我想这也是难免的吧。做商人的最怕昧良心。做过一次昧良心生意下次肯定还会去做!”杜规的话句句透着对众人不守信誉的嘲弄。
“大人大人草民们的确捐了官就是为了行走方便当不得真哪!”吓破了胆子的尤老爷大声喊道。心中最后一丝底气也被吓走趴在地板上头磕得咚咚直响。其他豪绅也气焰尽失或者磕头如蒜或者瘫倒在地上就像一头任人宰割的羔羊。
陈龙复叹了口气慢慢从桌案后转了出来。扶起众人一一把他们按到了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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