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来易来,去难去(上)(1/2)
外面刚刚下过雨路面都被雨水浸湿了。道边稀稀落着片片被雨水打落下来的青黄色的梧桐叶子湿漉漉的贴着路面。雨后的空气裹带着丝丝凉意。
身上薄绸的旗袍被这湿凉的风一吹渐渐感觉有些凉意了。身体里因为才喝过酒生出的那一团燥热却是稍稍舒缓了一些。林韵柳并不叫车只是这样一个人信步缓缓走着。
从热闹奢华的宴会上陡然走出来更觉得外面的一派苍凉。
黄昏已经渐渐深入了。路旁歇着一辆黄包车车上刚坐上一个穿着格子布旗袍的年轻女人。车夫正蹲在地下粗短的手指擦亮一根小小的火柴去点女人脚旁那盏油灯。
油灯渐渐亮了起来更衬得天色暗淡了。那车夫拉起车来从韵柳身旁跑过去的时候清晰能听见那盏摇曳的车灯吱吱轧轧响着幽寒的声音。
车子渐渐跑远了韵柳依然还在望着摇曳在玻璃罩子里的那一点凄清的光在这暗淡的黄昏里那微明的灯火让她想起了在六安那个家里她和母亲一起相依为伴度过的无数个晦暗的夜晚……
想起母亲心里难抑一抹凄凉。她是多想回去看看母亲。母亲孤伶伶的一个人留在那个荒凉的地方已经很久、很久了。坟上该是长满了荒草了吧。……然而那一块镌刻着她所有伤痛的土地她真的不知自己是否还有那个勇气再次去踏足。一切都只因那一个她想见却又怕见的人。
一想起他这长长、寂寂的街立即满是落荒地凄凉况味。凉风扑面吹来韵柳任凭那阵阵凉意深拂过自己纤弱、单薄的身体。
这样的黄昏。他会是在做什么呢?也是孤单一人吗?
此时地林韵柳怕是再也想不到肖希源其实也早已经不在六安而他如今的处境也是她再难想到地……
迎面走过来一个卖笛人。一路走来一路横吹着一支自己卖的笛子。一身破败的长衫背上背着的一个旧包裹里露出一支一支还没能卖出去的竹笛来。那曲子本身是欢快轻跳地然而不知怎么的在这落魄的人吹来。却只尽透出一种苍凉的味道来。
卖笛人已经走远了带着那落魄的笛声。
只是曾今在那个深深的庭院之中更深夜静之时传出的幽幽箫声却慢慢的在林韵柳的耳边回响起来带着那丝丝缕缕难以挥去地心酸、凄伤……
一年多之前肖府深院。幽沉的箫声低回在这更深夜静时候。在浓浓夜色中载沉载浮似要把人的心带入更幽深地寂寞深处里去。这已经是林韵柳第二次在肖府里听见这箫声。她一直都不知道究竟是谁在吹奏这曲子。虽然从第一次听见的时候。她就隐约揣度着可能会是他不过。到了如今这个境地。她已经不再想去求证了。
因为三天之后他就要娶另一个女人进门。是他也好。不是他也好还有什么意义呢?一切都已经不复再有意义。……还清晰记得这箫声第一次听时于诧异之外还依稀夹杂着一种难以言清地暖意在那个孤苦无依地寒夜里。但是此刻再来听却已经只剩下了那一种浓浓苦涩的苍凉。
韵柳静默地站在门旁眼望着屋外漆黑的夜幕她凋零的心也和这夜一样死寂消亡了一切光亮。
在她身后肖思泽静静的看着她萧然的身影。这一路走来她每一步的辛酸他默默看在眼中却是深深痛在心里。眼下希源就要娶亲了她心里的痛苦他都知道。他只想带她走逃离开她的痛苦也逃离开他自己的痛苦。
“如果你愿意”思泽缓步走到了她的身后“明天我就可以带你走。”
“我已经收到了一所新的大学寄来的聘书学校在北方那里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他接着低声道“跟我一起走换一个新的环境重新开始生活。”
韵柳听见他的话她低垂下了眼睛默然不作声。
“听我的。跟我走。”思泽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缓缓的道“你会忘记这里所生过的一切。我和你会有一个很好的未来。我们会组建一个家庭会有孩子男孩女孩看着他们学会走路学会叫爸爸叫妈妈……”
韵柳的眼泪忽然止也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那都是不可能的。”她低低开口打断了他。
“可能。都是可能的。”思泽沉沉的声音里掩饰不住几分激动“明天我们就走。很快这一切都会成为真真切切的、摸得到、看得见的幸福。”
“对不起。”韵柳低下脸眼泪只管顺着她冷寂的脸悄然滑落“对不起”
“我不要听你对我说这几个字。”思泽怔怔看着她冷漠的背影忽然冲口道“之前我不打算逼你让你自己选。既然你已经选择了我可是现在为什么又要来这样折磨我?”
韵柳缓缓抬起脸她止住了眼泪原本被柔软的痛苦纠缠住的目光也慢慢冷定了下去。
“因为我和你之间还夹有另外两个人。”她低声说口中冷漠的一字一句像是冷冷的钉子深深扎进了思泽的心口上
“第一个人就是我二姐云艾。”
韵柳的这句话一出身后思泽的眉头深深皱了一皱他像是被戳中了最隐秘的一处伤痛。……韵柳略偏过脸去瞥见身后怔怔立着的思泽她的心也止不住像是被深深揪了一下。一滴眼泪从她的眼中无声无息滚了出来。
“另一个是你地妻子。”她竭力定住心神接着说“你已经有了妻子。身为丈夫你想过她的感受没有对她公平吗?”她稍顿了一下。声音更冷了几分“如果我的丈夫视自己形同陌路之人。( )那种痛苦我能够想象地到。”
“那我的苦楚你又能懂得多少?”
思泽静默了半晌忽然无力地低低道。他转过身挪动开忽然沉重不堪的双腿。走到桌旁。他的身子像是突然之间沉重了许多倍连他自己都难以负荷了他弯弓下身子一手撑在桌沿上竭力支撑住自己。
“不管怎样你已经娶了她你就对她负有责任。”韵柳冷漠的声音依然。
思泽缓缓转过身来良久他只是默默的看着韵柳冷漠地背影。眼中一片言之不尽的凄伤。
“如果你让我做一个好丈夫这样你才能获得你的尊重我会做到的。”他忽然低低的沉声说道……
月亮已经升起来了。孤悬在对面那间屋子的屋脊上方。
这轮初升的月亮是一轮黄黄的朦胧的残月。很像是一滴陈旧地眼泪被孤独的遗忘在了那里。
“四小姐。”周妈上了门前廊台。向门前静静站着的林韵柳咕哝了一声“你叫我?”说着。她忽然像是注意到了什么将头一偏目光掠过韵柳地身旁看见屋里伏在桌边上的思泽略显惊讶地道:
“呀!二爷是不是喝醉了?”
韵柳微微地点了一下头低垂下眼她若有所思的喃喃道“他是醉了……”说着她却是忍不住又回过头去深深看了他一眼心头随之也忽然涌上一抹浓浓地酸楚她真的不知自己这样做对于这个男人是不是太过残忍。……他其实也不过是这苍茫人世间的一个可怜人罢了。
回过脸来韵柳竭力定了一下心神人世多是无奈的而她所能为他做的也只能是尽于此了
“周妈”她随即转向周妈道“你过去请二奶奶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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