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曹化淳（1/2）

更新时间：2013-01-09

回到府中，谭纵好奇的问道：“大人，不知准备如何审理此案？”看李岩拖了三日，他以为李岩是想继续拖下去。（. ）

李岩却神秘的笑了笑，说道：“孟子曰：水性无分于东西，无分于上下乎？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今夫水，搏而跃之，可使过颡；激而行之，可使在山。是岂水之性哉？其势则然也！人之可使为不善，其性亦犹是也。”这话说得云山雾罩。

谭纵听了，若有所思，不过他毕竟学问虽然有，但连一个举人也没有考上，对这些还是不太明白，想了一下，还是不明白，想问李岩，可是看李岩不肯再多说的模样，只好无奈的自己想。

看他的样子，李岩知道他还是没有想明白，不过，这事还是次要，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两人到书房坐了下来，李岩询问道：“谭叔，这两天，没有收到什么消息吧？”

谭纵沉吟了一下，回想着说道：“没有，府城应该没有变化，自从半月前东厂、锦衣卫联手把府中上下打了个措手不及之后，如今，府中几个县几乎全部都是瘫痪状态，朝廷的旨意应该很快就要下来了，少主还是早作准备为好。”

李岩点了点头，说道：“说的也是，只是朝廷不知会给个什么位置？”

谭纵想了想，说道：“我想至少得是个从五品同知来暂摄府事，少主毕竟是翰林院侍读转任的，贬官也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如今立下大功，升迁一阶应该是理所当然的。”

李岩微笑着说道：“承蒙谭叔的吉言了，还有府中的探子如今可有什么消息？”

谭纵神色有些凛然，他回凝重的说道：“嗯，有了，只是如今府中也是人心惶惶，消息也不好探查，不过还是有几处有疑的地方。”

李岩也是一脸凝重的说道：“这事探听的时候还是要注意，不能打草惊蛇，这些地头蛇也都警觉的很，让他们发现了，也就不好了，等我们到了府城，再做安排。”

谭纵点了点头说道：“这事，我会小心的，少主，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李岩摆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谭叔，你放心好了，我可是怕死得很，而且我命硬得很，不会那么容易就死了的，不过，谭叔，你如今的事多，管家之职，你看孙大叔怎么样。”

回忆着想了一下，谭纵肯定的说道：“孙泽，我看还是可以的，他女儿不是都给少主了吗？也都算是一家人了，他也是个明事理的人，能力也算不错，就他吧。”

李岩一脸无奈的说道：“他女儿也只是侍女罢了，我可没碰她一下，谭叔就不要说笑了。”

谭纵却是一脸笑意，他随意说道：“少爷，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么漂亮一个女人，放到你身边，你要说什么关系都没有的话，那可是没有人会相信的。”说完，不待李岩反驳，他就说道：“那没事的话，少主，我先告退了，还要把这个消息向家人都说一下，还有一些公务要办。”

李岩也只好无奈的说道：“好吧，那你先忙吧。”

预定开审的日子终于到了

这几日，县中也是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县令大人是要用什么办法来断案，大多数人认为是知县大人要开棺验尸了，但是最先的那任知县也验过，也没验出个什么名堂来，不过，大家都认为，或许这个知县会不一样的方法？毕竟他有那么大的名声不是。

比起前一次开审，有了三天时间的酝酿，关注此案的人数翻了好几番；再加上有心人的传播，可以说，全县男女老幼，连同经过夷陵的路人，都听说了这桩闹了二十多年旧案；再加上一番神神怪怪的传言，使得涌来要一看究竟的，成千上万；这些人大半都是一大早先去了江沟，去抢一个好位置；小半则是在县衙前候着，准备跟李岩一起出发；两边的人数粗粗一数，加起来，差不多夷陵县的百姓几乎都到齐了，知道有这么多人，李岩也有些意外，看来国人好看热闹的天性什么时候都不会少啊！

但就在李岩要率领众人前往审案地，此案的原告和被告却一齐跪拜在李岩的脚边，一个说道：“县尊，这个官司小人不打了”；另一个说道：“县尊，学生要撤诉。”

李岩脚步一停，疑惑的问道：“不打？这是为何？”

此时，陈志在前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说道：“如果要毁损先祖遗骸，这场官司小人只能不打了。”

“小人不孝，不能守先人庐田，致使为奸人所占。”跪在地上的陈言痛心疾首的说道：“一争三十年，也只是想争回来奉与香火血食的，可要是毁伤遗蜕才能验证，小人今日也只能撤诉了。”

“开棺验尸？不知尔等从何处听来？本官有说过什么吗？”李岩眼神一下凌厉起来，他虽是年轻，可历经风雨而磨砺起来的气势，双眉只微微一皱，如刀似剑的眉眼凝起的威严，就压得两人张口结舌，不敢和他对视。

陈志从压迫感中勉强挣扎出来，战战兢兢的问道：“当真不会伤到家祖遗骸？”

李岩冷哼一声，根本不理会陈志的问题，提气高声，让声音传遍周围群众：“经过这三日，本官已知此案真相，今日到陈福来墓前审案，也只是让夷陵父老做个见证；是非黑白，转眼即知，你们究竟怕个什么？”到了这个份上，他也不会让两个人就这样退出的。

说罢一甩袖袍，不再理会陈言与陈志两人，他利落的翻身上马，马鞭遥遥一指城北，说道：“走。”

陈福来虽然死的早，但他积攒下来的身家却是很不错，要不然也不会有一百三十五亩的祭田，他的墓碑乃是青石所凿，还请人写了墓志铭，刻在墓碑后，就是没有孙子的姓名。

而就在陈福来墓的东侧，一片面积广大的土地方平如印，这片百余亩的田地，在垄沟上有着一块块界碑，与周围的田地区分开来不过为明显的区别是土地的颜色，土地是深黑色的，这地自从前一次判下，十年来虽然一直留在陈志的名下，但是由于陈言的干扰，这片土地并没有开垦，只有每年烧一次荒，十年下来，厚厚的一层草木灰混了雨水化入了地里，所以地是黑色的，肥沃得很。

日头此时已经升得老高，以陈福来墓为中心，径圆半里的地面上，聚集的百姓成千上万，所谓‘连衽成帷，举袂成幕，挥汗成雨’也就是指得这个场面。

这么多人，若是出个意外，那可就是不得了的通天大案，李岩担心发生什么状况，毕竟现在天下不太安宁，昨天就让高顺，谭纵带着县中的兵丁，民兵和一些家仆出城，在陈福来墓周围划定好了地界，将夷陵县四里八乡的百姓们的位置，事先给定下来用白灰在地面上写了字，画了线，并用麻绳圈起；而今天谭纵则一大早带了大半县中公差、衙役来此，将来到此处围观的百姓，按着乡里保甲，安排到预定的地方，并维持着秩序，他虽然知道会有很多人来，不过来这么多还是没有预料到的。

也幸好夷陵县虽不是大县，但因为如今的情势，李岩可是从一月前就开始练兵，如今县中民兵大约有二百余人，再加上高顺带的三百余人，还有衙役、捕快等，维持秩序还是勉强够用的。

清道的锣声终于传了过来，只见着，从南面过来了一队人马，这队人从人群中留下的道路，直直的行了过来；在成千上万人瞩目下，李岩一行来到陈福来墓前。

高高骑在马上的年轻知县，英气勃发，昂首挺胸，气宇轩昂的姿态，给所有夷陵百姓留下了极为深刻的第一印象。

翻身下马，让衙役带着原告被告去墓前站定，而李岩却带着陈五，过去先跟周围被请出来观审的乡绅士子打一圈招呼，这时，李岩突然在前面的人中看到一个白面无须的士绅打扮的中年人，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他仔细一想，这位不是这具身体记忆中那个司礼监的太监曹化淳么，他怎么会在这？虽然不想和他打招呼，但想想现在还不是得罪他的时候，于是准备赶上前去叙话。

还没等李岩走到跟前，曹化淳已远远的拱手笑着说道：“杂家不请自来，就在这里看看，大人不必客气？”

李岩闻言知道他大概是不想漏了身份，但也回了一礼，说道：“能得员外前来观案，李岩正是求之不得。”

衙役和原告被告都在墓前站定了，而剩余的一干兵丁、衙役，在人群中敲着锣鼓喊着肃静，也让这上万人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