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有意(1/2)
接下来,沉璧又是很多天没见到阿慕,与之相反,她每天下楼遇上的第一个人几乎雷打不动。[ ]她承认程怀瑜的确是无可挑剔的帅哥一枚,但再好看的脸看多了也会产生审美疲劳,尤其是时间一长,沉璧现自己连懒觉也睡不成了——潜意识里有人等的滋味不大妙,哪怕故意不起床,瞌睡虫也早早跑没了影。也许真是个性使然,她和程怀瑜碰面就像是猫见了狗,非得互挠两爪子才算圆满,若不是有韩青墨在场,从早到晚也未必能谈到正事上去。不过,挠归挠,两人掀风起浪的积极性还是惊人的一致,按照沉璧的说法,好不容易宣次战,打不赢的话多对不起江东父老,虽然程怀瑜算不上什么明主,但她也不想当那出师未捷身先死的诸葛军师,毕竟身处同一条船,对外理当共进退。
人是很奇怪的动物,相处久了就会有依赖,依赖久了就会成习惯。程怀瑜从小什么事都由自己拿主意,现在突然冒出个沉璧,指手画脚之余还常常对他抱有怀疑态度。然而,他似乎并不讨厌这种状态,当他静下心来听她出谋划策时,甚至会对她刮目相看。慢慢的,他与她之间就多了点大约能称之为惺惺相惜的东西。尽管沉璧将此戏称为战友关系——有外患时联合作战,无外患时转为内战。末了还会来一句无限抒情的感慨,多么不消停的人生啊!
注满时间的沙漏不紧不慢的流淌,日复一日,转眼间,中秋将至。
私下里,沉璧开始单刀直入或拐弯抹角的变着法儿向郑伯打听阿慕的去向,终于有一天,老人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她半晌,接着说了两个字:相亲。
沉璧顿时恍然大悟,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阿慕年纪也不小了,隐疾既已痊愈,自然是要操办终身大事了,哪有工夫成天和一丫头片子厮混。她得出结论后便安下心来陪郑伯闲聊,兴致高昂处还拍胸脯说有事需要帮忙尽管开口,只差没打出“承办大小婚宴酒水八折”的广告词。
于是,用去整个下午,走遍十里塘最终无功而返的韩青墨就在路过铁匠铺时意外瞥见了他想找的人。
满室松香,盈盈灯火,目光交错的那一刻,笑语晏晏的女孩儿愉快的冲他打招呼:“青墨!我在这里!”
每个人的生命中多多少少都会留下一些看似普通却久难忘怀的话语,偶有午夜梦回萦绕耳畔,风雅才子如程怀瑜,兴许会借醉挑灯,吟诗作赋北窗里。独行侠客如韩青墨,则往往会选择在清醒中继续熟睡,然后,总能听见她笑着唤他的名字。
一生一世,便停在了记忆深处的阑珊灯火里。
韩青墨走进铁匠铺,礼节性的对郑伯点点头,转向沉璧的目光不觉多了几分柔软:“我有事找你。”
“又出了问题吗?”沉璧的神情严肃起来,纵然只是商界硝烟,权位居上的古代律法也不比众生平等的现代法制,很多在她看来理所当然的事情实际上是行不通的,她最初为程怀瑜拿出的方案除大致策略以外的达成手段已经随形势修改得面目全非。
“我,或者怀瑜,在你眼里,就是问题的化身么?”韩青墨被沉璧的神情逗乐了,前阵子也的确难为了她,变幻莫测的形势令她有如惊弓之鸟,好在总算告一段落了。
“不,我不是那意思……”
“今晚庆功宴,受人之托,有请军师。”
沉璧怔了怔,待到会过意来,又不确定的追问一句:“大获全胜?”
韩青墨的唇角略略上扬,犹如一钩淡红新月。
沉璧顿时眉开眼笑:“那还等什么,赶紧赶紧,玉楼春最好的包间我都没去过,需要提前订座么?郑伯一起啊,帮我叫上阿飞和小翠,今晚可有大东家哦!” 她一边推着韩青墨的胳膊往外走,一边回头招呼郑伯。
“老夫就不凑热闹了。”郑伯摇摇头,忽然叫住韩青墨:“公子暂留步,可否借随身兵器与老夫一看。”
韩青墨闻言有些诧异,他看了看将惊讶写在脸上的沉璧,一言不的摘下了腰间佩剑。
相传天下第一剑师干将倾尽毕生心血铸成两柄圣器,啸风落花,紫影留香。韩青墨没见过啸风刃,只听说此刃离鞘之快,五步之外方能见血,其状必如红梅,因故得名。而他手上正是与之齐名的紫影剑,紫气东来,魅影无双,只有沾染鲜血,剑身才会散出淡淡梅香。江湖中,紫影还有个别称,叫做绝情。顾名思义,持剑之人只有清心寡欲,才能将剑术练至上乘。
很少有人留意韩青墨的剑,毕竟外观很普通,甚至稍显陈旧。程怀瑜曾收罗过数把锻造精良的宝剑相赠,都被他婉拒。他同他这把剑一样,乐于也习惯避人耳目,所以他不明白其貌不扬的钝剑怎么引起了老铁匠注意。
“绝情嗜血,佳人断肠。”郑伯端详良久,似在自言自语:“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
韩青墨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意识到眼前这位老铁匠来历不凡。
“莫非前辈认识绝情剑的上任主人?”
“红叶映霜天,终南望余雪。”郑伯并不正面回答,沉吟片刻后淡然一笑:“不过是碰巧念及故人旧事,但有两句赠言,不知少侠愿不愿听。”
“请前辈赐教。”
“常言道,人择剑,剑随主。实际上,剑亦择主。名剑只有在明主庇护下崭露锋芒,方能成就一世传奇。否则,怕是还比不上冶炼炉中的一汪铁水。身在局中不自知,倘若每走一步还左右摇摆甚至心有旁骛,必定难逃厄运,”
韩青墨蓦然抬头,俊眉微锁,灼灼目光直探对方眼底。老人从容不迫的颔,将剑递还给他,转身开始操持手中的活计。韩青墨顿了顿,也不再多话,拉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沉璧走出门去。
“郑伯刚才到底在说什么?你听懂了?”沉璧一路小跑才跟得上韩青墨。
“差不多能明白。”韩青墨这才意识到沉璧的存在,放慢了脚步。
“那你怎么理解?”作为旁观者,沉璧本能的嗅出危险气息,晦涩难懂的寥寥数语,她从未见过青墨那样严肃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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