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心病(1/2)
更新时间:2009-12-09
清宜宫主位那拉氏谋害龙裔未遂,按律理应将其问罪;然今太后法外开恩,暂免其死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现将那拉氏降为答应,永居乐寿堂静思己过,钦赐!!
第二日,慈宁宫的大总管魏明带着人前往乐寿堂宣读太后懿旨。乐寿堂是关押历朝触犯宫规的后妃与宫人的场所,却故而美其名曰地叫乐寿堂,实则为冷宫。只要是被关进那里的妃嫔从没有活着出来的可能,而太后让康答应在乐寿堂静思己过。再正常的人在那样的地方待上一段时日,不死也会得失心疯,太后这样做无非是要把她往死路上逼。
与此同时,恩嫔与瑛嫔的册封大典也如期的在三日后举行。册封那日,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欢喜地神情,流光溢彩的华服,精心梳妆的发髻上簪戴着华丽无比的钗饰,司礼监奉太后与皇上的旨意按着大典的秩序行着册封礼。
只听那司礼监高声唱道:“延福宫主位钮祜禄氏,满洲镶黄旗人氏,闽浙总督崇贵之女,仁惠皇贵妃之妹;自丰德三年入宫以来,礼敬上殿,恪敬妃德,端庄贤惠,秀敏冲怀;其言行堪当后妃表率。如今其身怀子嗣,朕奉慈母皇太后懿旨,现册封钮祜禄氏为正三品贵嫔,封号不变,仍居延福宫主位。望汝日后尽心尽力服侍太后,与各宫团结和睦,多为皇家绵延子嗣,钦次!!”
沐婉芙只看见礼台上的司礼监嘴唇翕动着,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同样有孕的瑛嫔终如愿以偿得以册封为正四品的婕妤,居永寿宫主位。较之恩贵嫔,终究是低了一等。但终归也是一宫的主位,那神气劲儿自是不必说。各宫的赏赐与贺礼都快把延福宫与永寿宫的门槛给踏平了,前去道贺的人自是不在少数。自打瑛婕妤有孕后,皇上倒也不再翻她的牌子了,日日都留宿在淳妃的永和宫或是蓉妃的衍庆宫,那瑛婕妤倒也比往日懂事了许多、也不再闹腾了,乖乖的猫在自己的永寿宫内养胎。
许是心事多,又赶上一连几日的阴霾天气,册封大典没过多久沐婉芙就病了。慈宁宫让人捎了话到福泰宫,让沐婉芙不必拖着病体前往慈宁宫请安,又赏了好些补身子的药材给她。并嘱咐了她好好的养病。
沐婉芙勉强起身带着一室的宫人谢了恩,又命宝娟拿了不薄的赏银塞给了传话之人。待慈宁宫的人走后,翠岚带着春儿端了浓浓的药汁与蜜饯进了殿内,沐婉芙吃了药后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连午膳都没用。未时由宝娟与翠岚服侍着起了后,胸腔里的郁气总算化开了些,萍儿呈了几样儿开胃的吃食与燕窝粥进来。殿外的友福便来报说承乾宫的佟贵妃与淳妃、恩贵嫔结伴来福泰宫探望她,于是让他们将茶几上的吃食全都撤了下去,又命翠岚重新下去备糕点、沏茶,让宝娟为自己理了理衣妆才与友福一起迎了她们进殿。
佟贵妃搀着恩贵嫔,与淳妃一起笑盈盈地进了殿内,沐婉芙扶了宝娟的手客气地说:“瞧妹妹这不争气的身子,竟劳烦各位姐姐们亲自过来探望,真是罪过。”说着便招呼她们坐下吃茶。
“都是自家姐妹,再说这样见外的话可就别怪姐姐们恼了,到时候再也不来你这宫里串门子。”淳妃坐下后亲昵地说着。
沐婉芙苍白地笑了笑,赔罪说:“瞧妹妹这笨嘴拙舌的,日后一定记住淳妃姐姐的教诲,再也不说这恼人的话呢。”
翠岚领着春儿一一的给佟贵妃、淳妃、恩贵嫔奉了茶,又奉上了几样点心便退到一侧侯命。沐婉芙又招呼了她们吃茶用点心,佟贵妃又道:“吃了太医院的药,可好些了?”
“劳贵妃娘娘惦记,已比前几日好了许多。只是妹妹这身子不争气,这病况总不见好,倒是糟践了太医院的那些药材。”沐婉芙客气地答着话,随手理了理鬓间的碎发。
佟贵妃今日身着古铜色百蝶纹织金缎棉袍,领口与袖口分别滚了油亮的紫貂毛口,五粒红珊瑚制的纽子色泽通透、圆润饱满;八宝高髻上簪戴着点翠的翟风步摇,两鬓各插了支银镀金嵌玉蟹簪,耳间戴着对金镶红宝石的耳坠,这与佟贵妃温婉娴静的气质倒也相得益彰。叮嘱了宝娟与翠岚好好的服侍沐婉芙,并又嘱咐沐婉芙按时吃药,好好的养着身子。
淳妃与往常的装扮无异,着丁香紫缎绣芦雁萱草纹棉袍,领口与袖口分别滚了上等的狐毛。两把头上戴着紫玉云福双喜扁方,旁边各插了支点翠喜字龙头银簪,耳间戴着对玛瑙耳坠。其间虽言语不多,但也陪着一起说了些体已的话让沐婉芙安心养病。
恩贵嫔穿着靛蓝妆花缎绣百子榴花纹棉袍,高髻上插了支点翠寿字蝴蝶团钗,细细的一小绰流苏垂于耳边,吩咐身后的巧儿捧了个匣子到身边来道:“这是内务府前些日子呈给姐姐的高丽参,太医说我身子阴寒,不适宜这大补的人参;如今正好借花献佛,送与了妹妹补补身子吧!”说完吩咐了巧儿上前打开匣子。
只见一只碗口粗的人参躺在匣子内,一看便知是上等的高丽贡品参,少说也有百余年了。淳妃见了后,笑着对佟贵妃道:“倒底是高丽的贡品,瞧瞧这成色都与寻常的辽参不同,咱们禧嫔妹妹这回必是药到病除咯。”
佟贵妃端起了茶盏啜了口茶,缓缓开口说:“淳妹妹的眼就是刁,姐姐就知道,这什么好东西都逃不过妹妹你的法眼。”
“这都是妹妹的过错,竟在二位姐姐面前班门弄斧,还望二位姐姐不要怪罪妹妹才是。”恩贵嫔亦笑着赔礼道。
佟贵妃与淳妃皆笑了笑,都说不打紧。于是几人又捡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闲聊了起来,稍坐了儿便由佟贵妃领头辞了沐婉芙,沐婉芙扶着宝娟亲自送了她们出宫,待她们走后才有由翠岚扶着又重新躺回床上。
兴许是宫里吸收了些新鲜气息的缘故,沐婉芙也觉着身子比先前好了许多,用了些点心便让翠岚扶了自己起来到殿外走了走。午间的日头照在身上暖阳阳的,翠岚与宝娟分别带着宫人在后面小心的伺候着。
翠岚只觉得自己小姐最近总是提不起精神,总是闷闷不乐的一个人发呆,春儿手里的茶盏已经换了好几回;沐婉芙总算叫了奉茶,翠岚欢喜地捧了茶盏过去,道:“这是小姐平日里最喜欢的铁观音,您瞧,这汤汁儿还碧碧清清的呢。”
沐婉芙面无表情地接过茶盏,微微点了点头,揭开茶盏吹了吹才轻轻呡上了一口。宝娟见状也忍不住上前劝解着:“娘娘,奴婢知道您心里堵得慌。可是有些事情咱们使不上劲儿,也只能在心里叹句无奈。奴婢近日瞧着娘娘膳食进的不香、夜不能安寝,奴婢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还望娘娘您自个儿保重身子,别再这样苦着自己了。”
“哐!”一声清脆的响声吓得翠岚下意识地往后一退,宝娟亦惶恐地跪下,道:“奴婢失言,还望娘娘降罪!”
“什么大不了的事儿非要摔东西不可,就不怕把这宫里的喜气儿给撵走咯!”只听一慈和低沉的声音自宫门口响了起来,来人正是宁寿宫的靖懿太妃,正扶着琳嬷嬷的手站在门口。
翠岚与一众宫人连忙福身行礼道:“奴婢(奴才)给太妃请安,太妃吉祥。”
沐婉芙这也起身福了身子,只听靖懿太妃吩咐了琳嬷嬷道:“快去扶禧嫔娘娘一把,这身上的病还没好利索,别又让她冻着了。”又对地下的宝娟说:“起来吧,还准备让本宫在这院子里站着,下去备些茶点端上来。”
“是!”琳嬷嬷与宝娟皆恭敬地答了是,琳嬷嬷忙上前扶着沐婉芙,由宫人们簇拥着往正殿走去。待靖懿太妃在主座上坐下后,宝娟也带着萍儿与春儿端了茶盏与糕点走进殿内,将如意卷、水晶蟹肉铰、莲子糕、核桃酥、艾窝窝、凤尾烧卖、红豆粥、薏米粥、黑米粥、冰糖血燕、酸荞头、蜜饯李、炝黄瓜、雪里蕻,一一的端上,然后退到一侧侯命。
“放着宫里这么好的吃食不碰,把自己弄成现在这幅模样,一个人在宫里跟谁赌气了?是跟本宫这个老婆子赌气吗?”靖懿太妃用银筷子夹了只蟹肉铰放在沐婉芙面前,缓声道。
“臣妾不敢!”沐婉芙声如蚊蝇的答着话,却一直低垂着头不敢看她。
靖懿太妃重重地放下手中的筷子,喝道:“你们这些个奴才都是怎么当差的,一个个都皮痒痒了是吗?来人啦,将这宫里的奴才都给本宫拖到慎刑司去,每人赏五十大板;本宫倒要看看,还有哪个不长眼睛的敢怠慢自己的主子。”
一室的宫人皆惶恐地跪下了,齐道:“(奴婢)奴才罪该万死,请太妃责罚。”
“太妃,不要啊!”沐婉芙连忙跪下了替他们求着情,又说:“都是臣妾自己往死胡同里钻,不关这些奴才们的事,求太妃不要归罪他们。”
靖懿太妃并不理会求情的沐婉芙,继续道:“主子心里不舒坦了、有气儿没地儿出,那就是你们这些当奴才的不称职;咱们大月朝缺银子、缺粮食、就是不缺这些个奴才,既然他们使着不顺手,那就让内务府给你这福泰宫里重新换过一批可心的奴才。”
“是臣妾错了!臣妾不该因康答应的事儿一直耿耿于怀,更不该与这些个奴才们赌气。臣妾现在已经想通了,也觉着太妃的话特别在理;这些糕点再放着就凉了,还是让臣妾陪着您一起用些吧!”沐婉芙避重就轻地说着,一袭话倒是让靖懿太妃重新展露了笑颜。
靖懿太妃于是亲自扶起了跪着的沐婉芙,嗔道:“你这倔脾气的丫头,本宫若是不吓吓你,你这堵着的心结何时才能解开;让本宫把你身边这些得力的人都送到慎刑司去,本宫还真有些下不去手呢。罢了罢了,就罚你这丫头就陪着本宫用些点心吧!”说着慈爱地牵着沐婉芙在对面坐下,又为她布了些点心。
琳嬷嬷端了茶盏呈给太妃,笑着对靖懿太妃道:“如此一来,禧嫔娘娘总算体味了太妃的良苦用心,也不枉这班奴才们跟着一起提心吊胆了一回。”
“奴婢(奴才)们谢过太妃、谢过主子的恩典,日后定当尽心尽力的伺候主子才是。”宝娟带着众人谢了恩,便退到了一侧侯命。
沐婉芙也谢了恩,陪着靖懿太妃用了些点心又说了好半会儿的话。太妃说是身子乏了,又吩咐了沐婉芙她们不必出来相送,便扶着琳嬷嬷的手走出了正殿。沐婉芙还是扶着宝娟送了太妃她们出宫门,待太妃的肩舆走远后才返身回了殿内。
回到殿内,沐婉芙坐在炕上对宝娟与翠岚道:“今儿让你们受委屈了,是本宫对不住你们。”
宝娟连忙跪下了,垂首道:“都是奴才们照顾的不妥贴,才会让娘娘的心里藏着不痛快,都是奴才们的过错。娘娘如此体恤奴才,奴才们已敢万分荣幸,并不觉着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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