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托梦(1/2)
更新时间:2010-04-30
掌灯时分,奕瑄依旧在乾清宫的养心殿批阅奏折,陈二喜瞥了眼漏到了戌时的沙漏,走上前在錾金的烛台上添了些香油,轻声地提醒奕瑄:“万岁爷,时候儿不早了,您还是早些歇息吧!”
奕瑄瞥了身旁的陈二喜,吩咐着:“你先下去吧,朕想单独的待一会儿,我这儿不需要你们伺候了。”
陈二喜欲言又止,自从禧淑媛被废黜后奕瑄每日都要批阅奏折批到后半夜,整日整日的这么熬着,奕瑄整个人也比从前瘦了一圈儿。话到了嘴边,陈二喜还是生生的咽了下去,带着殿内的伺候的宫女们轻轻退出了养心殿。
翻开奏折,奕瑄拿起了放在砚台边的朱砂笔仔细地阅读着奏章的内容,九龙戏珠的香鼎内轻轻飘出袅娜的轻烟。手中的朱砂笔不是何时跌落了,半梦半醒间,有人轻轻地将一件单袍披在他的身上,带着他熟知的馥郁清香。
一个激灵,奕瑄被惊醒了,原本紧邹的眉头因为看清来人的面容后化作了满腔的温柔,“珑儿,真的是你吗?”
“你答应过我会好好的照顾自己,为何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来人软语责备他,却带着他熟悉的语调与温情默默注视他。
“珑儿,你可知朕从未停止过对你的思念,你为什么不早些走进朕的梦里来。”奕瑄如获至宝地紧紧拥着来人喃喃道。再多的不如意、不顺心在拥着怀中人的那一瞬都化作了一缕浮云,轻轻地飘向了遥远的天际,因为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温情的叮咛来得更为重要。
“你这又是何苦呢。我们早已经不可能了,你为什么不早些将一切都放下。我今夜过来就是要替你解开心结: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玉珑温语提醒他,纯白色的衣袂翩然宛若仙人。
奕瑄极力地摇头,“在这冰冷的深宫里,能与我心心相惜的只有你一人。我厌倦了她们为了争宠而不择段,每日对着她们屈意奉承的嘴脸我就十分的厌恶反感,她们根本不会像你这样真心对我。”
“可我知道,皇后不会、贵妃不会、玉琦也是全心全意去爱你的。她们会不择手段的为了得到你的宠爱,也是因为太爱你的缘故,你对她们而言就是天、是地、是她们一切的一切。”玉珑语调平缓地说着,“你是当今天子,你的真心注定是不会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你这一生会有无数美貌如花的妃嫔,或许她们之中容貌与我相近的也大有人在,你善待了她们就是善待了我;不管她们曾经做过什么,但她们对你的真心都是毋庸置疑的。”
“我不信!朕是天子皇上,难道连与心爱之人相守的权利都没有吗?珑儿,我们这就去慈宁宫求额娘成全了我们。”奕瑄不甘心地要拉着玉珑一起去慈宁宫,然后他抓住的却只有稀薄如纸的空气。
“瑄,答应我,要好好的照顾自己,会有人取代我的位置默默守候在你的身边。”宛若仙子人渐渐远去,留下了如同空谷幽兰的回音。
“别走,珑儿别走,朕不许你走!”奕瑄惊叫了出来,怔怔地从髹金的宝座上站了起来。
在殿外值夜的陈二喜听了声音便小跑着走进了殿来,急急道:“万岁爷有社么吩咐?
“刚才可有人来过?”知道是梦,奕瑄无力地跌坐在华丽的宝座之上无力地问着来人。
陈二喜也不敢多加揣测,回答说:“回万岁爷的话,方才只有奴才与小李子在外面值夜,没见有人进来过。”
竟然是个梦,但梦里情景却又那么的真实温暖,奕瑄挥了挥手,道:“下去吧,朕想一个人待会儿。(. )”
陈二喜正准备退出大殿时,奕瑄有些已经含在了嘴边却还是没有说出来,陈二喜停了停,试探地问:“万岁爷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奴才?”
奕瑄只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陈二喜退出去就好。殿内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无法抑制的再次想到刚才的那个梦境:珑儿让他怜取眼前人,想来说的也是她异母同胞的妹妹、四阿哥的生母锦妃;同时让他想起的还有乐寿堂里的一个人。
可一想到那日他们俩儿拉拉扯扯的模样,他是当今的天子,怎么能够容忍自己心爱的女人跟自己的弟弟有着暧昧不清的关系;他不能原谅,绝对不能。
沙漏里的细沙依旧缓缓地往另一端的沙漏漏去,奕瑄为了不让自己去想重又提起了朱砂笔一一的批阅奏章文本。
窗外的月色微凉如水,将殿内挑灯批阅男子的身影拉得老长。陈二喜不由叹息了一声,方才殿内的呢喃声他字字句句听的分外真切。叹息之间,不由感叹世事变幻无常。
乐寿堂里,沐婉芙带上了人皮面具换上了素色的单袍,麻四提着宫灯在前面为沐婉芙引路。
冷月悬挂在天边,一想起自己只能在午夜时分像个游魂似的在紫禁城里游走,一想起这张面具下刀痕交错的面孔,无尽的恨意像天边的繁星一般密集地涌上心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拜蓉妃等人所赐,“主子当心,小心脚下。”麻四每走一小段路都会细心地提醒沐婉芙。
“几时了?”沐婉芙望向天际喃喃问道。
麻四看了看悬在空中的冷月后,方才回话:“还有一刻钟就亥时了。”稍停了停,麻四又继续说:“主子,奴才听说原先在蓉妃娘娘身边伺候的一个宫女儿今儿个被封了贵人。在宫中当差多年,能封个答应、常在什么的已是天大的恩惠了,如今万岁爷破格给了这位姑娘贵人的位份,可见对她的恩宠与眷顾。”
“蓉妃身边的宫女?”沐婉芙暗暗的思忖着麻四的话,问:“是宝姝还是芸初?”
麻四摇了摇头,想了想才不确定地说:“好像名字里有个月字,所以封号是月---月贵人。”
月贵人?算来算去,在蓉妃身边的伺候的宫女除了那个叫晓月的贱人怕是也不会有别人了。好一招攀龙附凤的手段,蓉妃纵然容不得她也得顾忌她的身份。
“延福宫真的给咱们留了门?”沐婉芙漫不经心地问着在前面引路的麻四。
“巧儿姑娘是这么告诉奴才的,锦妃娘娘那边应该都安排妥当了,现在只等着咱们过去呢。”麻四把午间巧儿来找个自己的事情重又讲了边给沐婉芙听。
听麻四这么说沐婉芙也不再多言,只想着接下来要见锦妃时该说的话。甬道内的夜风徐徐吹过发丝:若是在这样寂静的夜晚与心爱之人静坐窗下把酒言欢,应该是所有女子都向往的平淡生活吧;可越是简单就越难实现,正如眼前这些无法逾越的高墙一样,将她的一生都囚禁在了这牢笼一样的地方。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愿望不过是个玄武飘渺的梦境而已。
去往延福宫必经过自己的福泰宫,想从前门庭若市,溜须拍马之人上前套近乎时的情景沐婉芙就觉得好笑,可眼下凄凉的宫室也似乎正向来人说明它不复存在的往昔。
拐进了另一条甬道,大约又走了一刻钟不到便到了延福宫的角侧门。麻四熄灭了宫灯,生怕把巡夜的侍卫引了过来,轻叩了三下门栓;正当麻四下望风的时候,有人开门探出了半个身子,“快些进来吧,娘娘早吩咐了奴婢在此等候贵人呢。( )”
沐婉芙微微颔首以示谢意,与麻四快步走进延福宫的角侧门。巧儿身着素花段宫服、手执宫灯在前面为沐婉芙引路,麻四则跟在沐婉芙的身后,同时保持着一段距离。
延福宫的主殿,巧儿在前面引了沐婉芙进殿,身着天青色撒花氅衣的锦妃坐在暖阁的炕上看书,见巧儿带着沐婉芙走了进来,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迎了上去,“有段日子没见了,妹妹在那边过的如何?”
“有劳锦妃娘娘挂念了,我在那边一切都好。”沐婉芙欠身回答着。
“那就好!”锦妃略显欣慰地说道,随即拉了沐婉芙坐下,殿外有宫女敲了敲殿门,巧儿过去开门接过了东西又将殿门重新带上,只听锦妃道:“近来我一直忙着照顾永宁,也没时间过去妹妹那里看看。今儿才听宫里的奴才们说,从前在你宫里伺候的宫女被皇上封了贵人,听说皇上最近只顾着留宿在灏雪宫,连蓉妃那边都甚少去了。”
巧儿盛了两碗红枣血燕并几样素点端进了暖阁,分别呈到了锦妃与沐婉芙的手边,“我让他们备了几样点心,都是妹妹平日爱吃的,咱们还是趁热用些吧。”锦妃体贴地夹了几样糕饼放在沐婉芙的碗里。
“宝娟与友福的事情多亏了娘娘的帮忙,我代他们二人谢过娘娘的大恩大德。”沐婉芙正要起身谢过锦妃却被锦妃拉住了,“都是宫中的姐妹,帮一把也是应该的。后来听奴才们说宝娟来找我的时候曾让巧儿这丫头拦在了宫外,为了这事巧儿还挨了我一顿板子,若不是她误事,春儿姑娘也就不会白白的牺牲了。说来说去还是我对不住妹妹。”
“娘娘严重了。”沐婉芙低声道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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