崂山往事(上)(2/2)
林钟凭挨着她坐下,伸手便要将外袍脱了给她披上。萧月却忽然搂住他腰畔,自发的贴了上去,微凉的面颊抵上他火热的胸膛:“林大哥,你就这么挨着我坐吧,我就不冷了。”
林钟凭怔了怔,想挣开她:“真是胡闹。”
“我没有胡闹”萧月手上用力,不让他挣开,“我仔细想过了,这趟去崂山,你会很危险。你一定会帮崂山派抵御朝廷的围剿,你不要在船头站着了,就在这里坐着吧,你得好好休息。”
林钟凭叹了口气:“我现在哪里坐得住。”
萧月是铁了心不让他起身:“坐不住就躺着,躺不住就坐着,总之你得休息。”
林钟凭莫可奈何,为防她贴得更紧,只得安安生生坐着。
萧月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强忍着不再打喷嚏,只安静的挨着他坐着,林钟凭看她还是有些冷的样子,忍了忍,终究还是伸手揽住了她腰畔。萧月一张红红的小嘴,立时弯翘起来,对他这种亲密动作大感受用。看林钟凭无甚睡意,萧月便问道:“林大哥,你为何如此紧张崂山派?他们明明冤枉你。”
她这么一说,林钟凭面上竟浮现出带着苦涩的甜蜜。林钟凭揽着她坐在蓬内,望着黑沉沉的无垠的江面,回忆起往事:“我家乡原本在于州,我自小便生活在樱山泠海之间。我记事很早,一直记得我的家乡山清水秀十分美丽。我和阿爹阿娘也一直生活的很好。可我六岁那年,我阿爹阿娘得了重病,相继去世了。恰逢师父路过我生活的村子,我被他老人家相中,他将我带回崂山学艺。如果不是师父救了我,我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呢。即使乡邻不嫌弃,肯接济我,让我平安长大,我也断然不会有这一身武艺。”
“你师父人真好。”萧月由衷赞道。
“是啊”提起华一农,林钟凭面上有了些许笑意,“他是个很和蔼也很有趣的老头儿。除了教我功夫时十分严厉,其他时候很没正形,一点也不像个老人家。”
“倒是和你师叔有几分差别。”
“我师叔人也很好的,不像我师父那么没正经,但是人也十分和气。你之前看到他,他是因为和我有误会,生了嫌隙,所以才板着脸。”
萧月笑道:“全天下的门派就你们崂山派好,难怪你要巴巴的赶过去帮忙。”这话说的半是宽慰,半是揶揄。若崂山派的人若真那么好,怎么后来还出了弑师的事,还将罪名推到他头上。
林钟凭只沉浸在往事里,全然没听出来她话中的揶揄,只是道:“我师父和师叔只有一个毛病,不过这毛病却叫我受益匪浅。他二老十分有趣,亲自教出来的徒弟,一定要青出于蓝,样样都超过他们才好。我初学艺那几年,因为根基尚浅,哪能做得那么好,就为这个吃了不少苦头。我最初年纪小,为此很不理解两位师尊,只是念着他二人的恩情,加上对武学也颇有兴趣,所以也便拿出了十二分的气力去学。后来我独自漂泊江湖,这才知道那一身精纯的内力修为,根基扎实的上乘武学,会对我有多大的助益。”
萧月乐呵呵的问:“那你做菜的功夫,是跟谁学的?”
林钟凭道:“被我师父逼着学的。他既爱吃美食又爱自己动手做东西吃,只是他吃饭嘴巴很刁,手艺却一般。我师叔是只喜欢吃东西,不喜欢煮东西。我十二岁那年,我师父生辰。我就缠着做饭的刘师傅,跟他学了一道木瓜雪蛤做给师父吃。师父吃了很喜欢,从那以后,我就经常给他做吃的,我师叔后来也和我师父凑到了一起吃饭。我师父嘴刁,很难伺候。我把刘师傅那里所有的菜谱都翻了出来,变着花样给他做饭,一直吃到他满意为止。我师父的性子就是那样,我学功夫要青出于蓝,做菜也要青出于蓝。所幸我会功夫,掌握刀工火候什么的很容易,后来,我的菜越做越好,刘师傅也望尘莫及,直说教不动我了。到了我十七岁那年,师父千叮咛万嘱咐之后,便让我下山去历练。我在江湖上横冲直撞到也闯出了些名头,还颇有侠名,总算没给他老人家丢人。我每到一处,都会打听那里的美食都有什么,然后找个专做当地美食的师傅学了去。想着等以后回去了,就做给师父吃。所以这厨艺,就越来越精进了”林钟凭说到这里,神色黯然下去,声音也低沉下去,“可我没想到,后来,我根本没机会做给他吃。”
萧月心里一紧,问道:“为什么?”
林钟凭揽在她身畔的手,情不自禁的收紧了:“这得问我那好师弟曲犹扬!”
萧月静静的听着,想追问一句又怕说错话惹他伤心。
长河月圆,夜色沉沉,摇橹的车夫开始打起盹来,桨声更是有一声没一声,江风渐渐大了,风声呜咽。船篷内并排而坐的男女,窃窃私语。林钟凭向萧月讲起自己昔年的一点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