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树头花繁众香浓(1/2)
更新时间:2012-02-09
摘星殿位于拥月殿西侧,格局相仿,亭台楼阁一样不差,整体却小了许多。(. )
郭鸢好强自私,自己占了拥月殿,独独将小一号的摘星殿留给了自己的亲妹子。好在郭芸不计较,又娇憨单纯,两姊妹才得以相安无事。
踏进庭院,我蓦地瞥见康延年半躬着身子在里间伺候,他既然在这里,萧琮必定也在。
我下意识的想要避讳,刚扭过身要走就听见后面有人请安。康延年在里面听见了,也三步并两步出来问安。
这下是走不了了,我略滞了滞脚步,少不得转身带笑:“康公公也在。”康延年一脸的笑:“皇上来探望郭贵人,奴才随驾伺候,不敢远离。”
我点了点头,既然他说了,我此时若不给萧琮请安万福,断然不能私下离开。
内殿一片静谧,两旁伺候的宫人见我进来也只是忙忙的问双安做万福,连请安几个字也都从腔子里憋出来似的小声。
我不知所以,却放缓了脚步,极慢极慢的走到纱橱后边,正待伸手撩开垂落两旁的珠珞帘子,却一眼瞥见萧琮侧坐在沉香木大床上,正对着床上的人软语说话。
郭芸单薄的身形在华衾堆叠中显得格外瑟缩,她半坐半歪着靠在萧琮身上,身子蜷缩成虾米的姿势,一双细幼的手臂紧紧抓着萧琮的手,肤色如玉,搭在湖蓝色叠丝薄衾上越发显得白皙柔弱。
“你静心养着……何苦跟自己过不去……”
萧琮的声音那么温和宁静,侧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关爱之情。
我的心里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像是被钢针快速的扎了一下,生生的疼起来。
郭贵人悲戚道:“皇上,兔死狐悲,家姊她……”她言语间哽咽难平,萧琮环了她的身子许以安慰:“放心,横竖与你不相干,朕知道你和郭鸢不同,朕对你的心意也不同。”
郭芸听到这句话,不禁仰起脸来,愁眉深锁的荷瓣小脸上流露出深深的感动与爱慕,和郭鸢一模一样娇媚的脸上焕发了异样的光芒,我看着萧琮揽紧了她的肩,眼睁睁看着他在她苍白的唇上轻轻一啄。(. )
四肢酸酸涩涩,尤觉得手心发凉,我这个局外人挺着肚子滑稽的站在一对璧人背后,看不下去。心底骤然惊觉,自己居然连多看他们一眼都觉得要窒息!
嫣寻诧异的望向我,小声道:“娘娘,您哭了?”
我不解回望她,我何曾哭过?可是伸手在眼角一抹,手指上显出湿漉漉的模样。
我顿时慌乱起来,这是怎么了?我为什么会悄无声息的流泪?
手忙脚乱的擦拭着眼泪,不意间手肘撞到珠帘上,窸窸窣窣的玉石相撞之声在静谧的空间里显得那么突兀,惊醒了里面缠绵依偎的两个人。萧琮并未回头,带了愠色道:“朕不是说了郭贵人要静养着吗,耳朵都聋了?”
我乍听这话,喉头微微上下滚动,将一口悲怨之气硬生生压了下去,也不辩解,隔着帘子慢慢跪倒:“嫔妾惊了圣驾,请皇上息怒。”
萧琮听见是我的声音,骤然回头,脸色略有些尴尬。他扶正了郭贵人,起身便朝我伸出一只手,我心中酸痛难言,越性装作没看见,撑着不起来,口中说道:“嫔妾不知道郭贵人身子抱恙,贸贸然闯进来惊了圣驾,请皇上治嫔妾的罪!”
他见我没有搭着手起来,越发急了:“朕以为是她手底下的宫人没个规矩,说话才重了些,又不是存心委屈你,还不起来!”一手便将我提溜了起来。即便我身怀六甲身子笨重,于他而言仍然像提一只小猫般轻而易举。
我半垂着眼帘不言不语,萧琮温声道:“你身子不便,怎么过来了?”
我咬了咬牙回道:“郭充衣的事,嫔妾是罪人……嫔妾特来看看郭贵人。”
提起郭鸢,郭芸的眼里闪过难以抑制的悲伤,她哽咽着要下床问安,萧琮忙舍了我一把按住她道:“今儿晨起才退了烧,这样折腾做什么?她原不在乎这些虚礼,快躺下!”
我冷眼看着他安抚郭芸,心底掠过一阵苍冷而落寞的叹息。不过如此,我以为我会不一样,其实在他心里,又有谁会不一样?昔日那些温暖的话语,保不齐也曾对别人说过千次万次。专一?对于帝王来讲,何为专一,何为一心一意,只怕从诞生之时便没有这样的理念吧。
我不过是进宫晚些,勉强算得上和他有故交,加之现在怀了孩子,因此才会处处享受他的温存体贴,看到他关爱郭贵人,我居然开始有了怅然若失的感觉。难不成这样便真的昏了头以为自己是他一生所属一生所牵?最是无情帝王家,一早便知道如此,我又何必自欺欺人的以为他会高看我一眼?
萧琮凝视我,我垂下头,收敛眼角眉梢掩饰不住的惆怅失落,再抬头时已经落落大方:“郭贵人有皇上如此关爱,嫔妾真为郭贵人开怀。”
郭芸泪眼婆娑:“嫔妾得蒙皇上垂怜,何等有幸!”
萧琮不答,玩味的看我。我淡笑屈膝道:“既然妹妹有皇上照顾,想必也无大碍,嫔妾就不在这里惊扰皇上了,先行告退。”
郭芸因郭鸢的事气急攻心病了一夜,此时怯怯弱弱,也只在床上道了福。我不知道萧琮是什么时候来的,他看着我走,也并未说一句别话。
我直着腰杆,努力保持仪态万千的端庄步态,如此这般,即便萧琮注视着我的背影,也看不出我的脆弱与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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