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吉林定(2/2)
陈二倒是急了:“王哥,这有什么好吞吞吐吐的你倒是干脆点啊。”
老王没法,于是一口气说出了他听来的消息:“我听说,今天在西门那边,逆,金科他们的红衫军只出几十人就压得西门的人抬不起头,他们的火枪火炮犀利极了,差点就被他们攻入城中来。”其实今天上午触动了两个步兵小队,近一半的义勇军步兵,甚至还出动了大炮助阵,不过通过夸大敌人的强大来掩饰自己的无能是人类的通病,所谓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丧气口号,最开始就是辽国的契丹兵将们喊出来的,看来南门这位刚刚被贬过来的烂屁股军官的手下们也有着这种毛病。
不过金科当然不会纠正这里面的谬误,老王把义勇军的战斗力说的越夸张,就越有利于自己的计划。他甚至还要推波助澜。
“你们不知道,今天西门没有被攻破的唯一原因,是因为咱们义勇军的把总来攻城的时候,忘记了带木板云梯什么的,结果被护沟渠挡住了,他收兵之后,已经被重重责罚,你们觉得下一次难道这吉林城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陈王二人齐齐摇头。
金科暗喜两人入套,脸上却做出战友情深的样子,说:“听着,原本我家张将军(金科夸大,不过张耀祖身为营长,领兵上千,在清军里也算个不大不小的参将或者游击将军了)准备明日一早就提兵攻城,到时候这木头吉林城根本经不起火炮几下轰的,陷落是迟早的事情,不过如此一来或许会就让赖都那小子跑了,因此我自告奋勇跟他说,说我金科在城里还有不少老兄弟,好朋友大家都不愿意给这满清卖命,只要我潜进来联络一番到时候打开城门以为内应,能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吉林城,并且不会让赖都跑了。我好说歹说才让他答应让我试试。此番我冒死前来,是因为之前审问城外三里铺捉到的俘虏时得知,自从萨布素死了之后,咱们原本老营的兄弟都过得不怎么样,不被信任,还被赖都处处排挤,我敢说,如果我今天没来,明天一旦咱们义勇军攻城的时候,肯定让你们顶上去当炮灰,你们信不信?”
两人想起今天上午,的确有人来传令说让南港的小心戒备随时准备听命增援各处,顿时又觉得一阵心寒。金科看两人的样子,心知火候已经差不多了,连忙补上最后一点筹码:“这一次,只要兄弟们跟着我干,干好了不敢说大把的荣华富贵等着你们,起码赏钱跑不了,到时候大家都是义勇军的人了,我们又是多年的好朋友,好兄弟,金科我肯定会照顾你们的,日后大家一起博一场富贵如何?”
陈王二人心头一热,立刻就点头答应了。
其实这是非常顺理成章的事情,往前几十年,还是明末,满人的强盗政权还叫做后金的时候,就有许多的汉人为了仅仅一二十两银子,甘当清军的细作,内应,以至于明朝的巡抚等大官屡次上疏称奸细满城。这些汉奸,在明亡清兴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因为在后金到皇太极改称清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虽然明军在野战中节节败退,不堪一战,但是一旦有了城池的依靠,而守城将领官员决心坚定的话,清军的唯一对策就只有围困或者是通过内应打开城门,在宁远,袁崇焕为了清名官途做殊死一搏,胆大的派人把宁远城四门用砖石封死,造成所谓困守孤城的局面,清军就抓瞎了,他们好像老虎对着乌龟,拿宁远城毫无办法,最后只得无奈退走,甚至还在满桂的冒死追击下,损失了几百人,随后袁崇焕夺满桂功劳,这就有了“宁远大捷”。由此可见,一旦清军的奸细无法挥作用(奸细毕竟是少数,打开城门或许没有问题,但是让他们挖开被砖石封死了的城门洞,那就不是他们能完成的了),清军就没有攻城能力了,早期,几乎所有的坚城,雄关,都是这样被“攻”下来的,包括三海关。
这个时代,还没有形成民族国家,朝廷是纯粹的家天下,对于老百姓的存在感就是收税,小老百姓关心的是吃,是穿,是温饱,而还没有萌出普遍民族主义,没有普遍的国家荣誉,因此,一旦遭遇了悬殊的甚至不需要悬殊的力量对比,只需要更多的财富诱惑,及足够使人铤而走险了。
随后,在陈王二人的牵线搭桥下,金科联络上了上百人的旧部,这些人基本都是汉人,有少数的锡伯人雅库特热等打牲部落的人,但没有满人,用金科的话说:“满鞑子大多都不会跟咱们干的,为了少数一两个可能愿意的人,而却冒着暴露的危险,不值得。”于是同样是老营出身的满八旗兵,就此被忽略。
当金科得知新任命的南港军官是白天在西门打了败仗,被打得屁股开花的锡伯人斯图卡时,他心中几乎立刻就认定斯图卡是一个可以被说动的人,因为他完全符合被收买的一切条件:无能――作为一个军官他没有足够的军事能力和素养;失职――没有能很好的完成它的职责,至少是在上司看来;怨恨――根据其他人的说法很显然斯图卡已经努力了,但是仍然遭受了赖都的鞭挞,有时候的确如此,你‘宽恕’了某个人的错误,最后往往得到更多的怨恨,何况赖都施加给斯图卡的痛苦很大程度上可以算作是不教而诛,随心所欲的,所谓世间事,不患贫而患不均。大家的表现都很糟糕,唯有斯图卡倒霉了,还是在赖都没有事先约法的情况下,很难让他不心怀怨恨;没有希望――在收到了惩罚之后,赖都的另一个失误是把斯图卡远远打到了南港,这个位置非常不重要,因为义勇军缺少战船无法从水面上进攻,虽然看似清闲,实际上却是剥夺了斯图卡戴罪立功的可能,让斯图卡本人和其他人都认为他是被打入了冷宫,打完仗之后的论功行赏肯定轮不到他了。实际上是剥夺了斯图卡在军队这个组织中的希望。
这样的人,曾经在历史有过不少,最著名的就是范疆、张达,这两个微末小军官就是在类似的情况下,自觉走投无路最后一刀杀了张飞,投奔了东吴。虽然斯图卡还没有到这种程度,不过现在又了金科,只需要金科稍微提点一下他,他很容易就能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果不其然,经过了见面的惊讶,下意识下令捉拿,到金科短短两三句指出利害关系,并许下并不夸张的承诺,斯图卡很容易就被金科说动了。
是也,斯图卡不顾臀部的伤痛带领本部亲信于宁古塔老营近两百人,趁西门守将不备,一举控制了西门,随后在火把熄灭后的一片漆黑中,早已等候多时的义勇军四个步兵小队鱼贯而入,包围了赖都官邸,短暂交火之后,赖都自知不敌义勇军,见情势已经失去控制,却又无处可逃,自刎于堂上,算是为他的大清的尽忠了。
随后金科果断下令,割下赖都级,由斯图卡所部传城内各军,级到处,各军官见主将已死,且内外交困,草木皆兵,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五月十三,吉林城破,打牲乌拉总管赖都自刎殉清,戮尸,传四方,打牲各部随即而定,金科因功升为义勇军参谋(李满江在给金科升官的时候专门设立的机构),金科自改其名,称求得。张耀祖任副司令,兼任义勇军第二营营长。至此,满清“龙兴”兴之地,建州女真原属地,只剩下齐齐哈尔和宁古塔两个孤城独自支撑,满清在东北的统治,已经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