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饮寒(番外 )(1/2)
作者有话要说:不算是正文,勉强算番外?对后面的故事没有影响,只是想着要加这一章,没兴趣的大大可以跳过。( )
“远儿,你什么呆?前堂还等着呢。”陈忠捧着喜盘,蹙着眉回头催了一下陈宁远。
陈宁远忙把看向那间屋子的目光收了回来,嘴角挂上笑容,追上了陈忠,“爹,大少爷成亲,您比我成亲的时候都高兴,”
陈忠整张脸都被巨大的喜悦浸染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好不容易啊,大少爷都快二十五岁了才成亲,你们同岁,而你都快当爹了。”
陈宁远嘴角挂上了抹苦涩的笑容。
他自小与大少爷一起长大,跟在他的身边,少爷待人总是温和有礼,做事的尺度从来是不多一点,不少一点,这在别人看来是极致的明睿,看在他的眼里,却是小心和寂寞。是的,他明白,少爷总是有独自一个人望着夜空的嗜好,自小他要念的书,要学的东西,都比一般人多上好几十倍,苦到不会哭,累到不会说,经年累月,脸上居然只剩下了柔和的笑意。那能把一切都藏起来的笑容,却是最累的包袱。
少爷等了这么久,应该会如愿吧?
唢呐的奏乐声渐渐传入了耳朵。
陈宁远抬眼看去,席间觥筹交错,人群成堆地拼酒,谈笑,一浪高过一浪的喧闹,似乎为了宣扬这是场多么了不得的婚礼。热闹的红色,涌动的人群,却在那个一身大红锦袍的男子面前一下子都失了颜色,他微笑着,一次又一次地举杯,饮下来人敬的酒,他似乎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般爱笑,今天这般豪爽。
陈宁远把怀里抱着的酒坛放下,依次摆好,再不愿在这个礼堂上多呆。
步出大堂的时候,陈宁远眼角瞥到聂明磬正一个人在角落里面喝闷酒,偶尔有上前敬酒的人,他就干脆转过身子背对着来人,那些人往往讨了没趣,就悻悻地端着酒杯走掉了。
这满堂的喧嚣,婚礼的热闹,没有在那两个人的眼里。
罢了,陈宁远叹气,他还是早点回去守着欣然,总好过看着自己名义上的主人,实际上的好兄弟们闷闷不乐。一个越是开怀,内心就越苦闷,一个会好点,把苦闷毫无保留地都写在脸上。
他的屋子离礼堂不远,步行了没多会儿,就到了房门前。
屋子里隐隐传来了哽咽声,陈宁远心中一紧,连忙伸手推开了门,奔入屋中,“欣然?欣……”呼唤声在他扭头看到扑倒在榻上的妻子的时候停了下来,他走过去坐在她的身旁,伸手把她抱进了怀里。[ ]
“好端端的,为什么躲起来哭?不知道有身子的时候哭对孩子不好吗?”陈宁远心疼地抹掉欣然脸上的泪水,欣然却紧攥着他的衣领,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她呢喃着,“远,小姐走了,我帮小姐离开了聂府……”
“什么!”陈宁远不自觉地拔高了声调。
“小姐走了,小姐再也不会回来了!”欣然加重了口气,想让陈宁远相信,更想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小姐说要离开,要我帮忙,我帮了这个忙。”
“然儿,你闯了大祸了!你怎么可以帮小姐离开,你想过没有,万一被大少爷知道小姐不见了,会有什么后果!?不行,我马上派人去追!”陈宁远迅地起身,就要向外奔去。
“我们都不要骗自己了好不好!”欣然拽着他的袖子,大声说道,“你的心里,爹的心里,难道没有盼着她离开过吗?!只有她离开,大少奶奶才有机会得到大少爷的爱,只有她离开,李家才能放心地辅佐大少爷成事,只有她离开……”
“好了,不要再说了……”陈宁远摆了摆手,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道理他何尝不知道,形势他何尝不懂,他甚至曾想过要把小姐偷偷地送出府去,因为大少爷太爱她,爱到牵肠挂肚,爱到放不开她,爱到能影响聂府和李家的关系,乃至,因为大少爷对她的过渡疼爱,可能会放弃整个西地的江山!
虽然前些年他经常在外面办事,可是只要他一回府就会毫不意外地看到大少爷跟小姐在一起,少爷几乎是寸步不离地,陪着她,守着她,爱护她,甚至是宠溺她。每当想起少爷那能够透到眼底的笑容,每当想起少爷跟小姐在一起时很真实的情绪,每当想起少爷几乎天天问的那句“宁远,你说蝴蝶谷花开还有多久?”,他就怎么也下不了手。她是少爷的温暖,是少爷的阳光,是少爷再也不用独自仰望夜空的全部理由。他做不到,做不到把这些年少爷心中唯一的那点期盼剥夺掉。
没了,可是现在都没了。
“远,你要尽力拖着少爷,让他晚点现,这样小姐才能走得更远。她放弃了少爷成全了聂府,我们不能辜负她的心意,绝对不能。”欣然紧紧地抓着陈宁远的手,她的手在颤抖着,温度全无,而她抓着的,那一向宽厚温暖的手掌,此刻也是一片冰凉。
陈宁远轻轻摇了摇头,低叹,“瞒不了多久的,然儿,你跟我都要做好准备,暴风雨就要来了。”
夜,很凉,很长。
陈宁远把手臂从欣然的脖子下抽了出来,起身,为她掖好被子,披上外套出门。他不放心,他觉得,大少爷不会乖乖地去洞房。
果然,月夜下,走廊的尽头那儿站着一个人,如果他没有记错,那个位置刚好能够把那间屋子看的清清楚楚。陈宁远有些心虚,急急地向那个身影跑去。
“阿远,这么晚了,你还没睡?”聂明烨偏转过头来,脸上带着惯有的笑容。
陈宁远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他,现他的衣着非常整齐,不是根本没进洞房,就是从洞房全身而退。
“少爷,宁远知道不该多事,但还是请您回房吧。李家的人都还在,这样撇下少奶奶不好。”陈宁远低着头,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劝说着。
聂明烨笑了笑,重把目光放远,接的话却是另一番,“她应该已经睡了。我好几天都没有看见她了,看不到她笑,听不到她叫我,心里总是空落落的。阿远,她总是躲着不见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少……”陈宁远张了张嘴,话却都堵在了嗓子里面,怎么也说不出来。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一个望着远处,一动不动,一个低着头僵直着背影,也一动不动。
很久。
陈宁远有几度都想把真相告诉聂明烨,可想起爹的警告,想起欣然的恳求,想起聂府上上下下这么多的人,想起自己与生俱来的使命,他还是忍住了。他知道,少爷,注定要肝肠寸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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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湘兰满面笑容地跟聂明烨一起送李家的人,聂明磬虽然陪着,可总是一副酷酷的样子,不大说话。大家好像很有默契地上演着一副美满家庭的好戏,可是这脆弱的表象下,是翻滚的暗涌。
陈宁远知道聂明烨一夜都没有回房,可这个大少奶奶居然一点反常的迹象都没有,反而很亲昵地依偎着李富,依依不舍地送别,时不时地用暗含秋波的目光看向聂明烨,新婚夫妻间的粘腻被她表现得非常真实,毫不做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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