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春忙（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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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新的一年，过的最难受的，恐怕非苏家莫属。苏青的离开，带走了家里所有的银子，使得整个家的气氛越加的压抑。

眼看初九就要成亲了，现在家里一文钱都没有，苏豪的脸色就没好过。大年夜饭只有苏刘氏，苏豪和小翠，而桌上也只有简单的腊肉和其他两个炒素菜。

大年初一，因为家里没油了，那饭菜更是令人难以吞咽。看到这，小翠心里不禁纳闷，原先不都好好的，怎么那个未来公公走之前，家里就变成这样。莫非家里已经没有银子了吗？

想是这么想，话终究是为说出口。

可苏豪再也憋不住了，大年初一晚上，收拾好准备睡觉的苏刘氏被苏豪叫住：“娘，有事找你谈谈！”

苏刘氏身子一僵，有些明白，儿子到底想问的是什么。只是她现在没办法回答，可看他的态度，知道这是逃不过了。

“进来吧，外面冷！”苏刘氏半天说出一句话，整个人瞬间犹如老了十多岁一般。

看着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有些佝偻的背影，苏豪的眼睛泛过一丝苦涩。

苏豪回头看了一眼在房间门口等着自己的小翠，示意她安心，便跟着苏刘氏进了屋子。

这个屋，他从小到大，只要有时间，便呆在这的。可却没有哪一刻会觉得有像现在这般陌生。

“娘，我爹呢，他去哪里了？为何三番四次不在家，是离家出走吗？他都那么老了，为何这般折腾？还有家里现在是怎么一回事，没有银子吗？年夜饭就不说了，可大年初一的，这饭菜都没有油，这可让我和小翠怎么想？

娘，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现在这个情况，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样，我们自己在胡思乱想也不是个事儿。自从爹不在家之后，娘你就什么都不说，每天死气沉沉的，看得我心里都难受！”

苏刘氏听到儿子的话，泪流满面。这能怪什么？自己种的因果，这大半辈子，她都是在为了苏青而活着。

爱也好，恨也罢，终究有个信念。可如今，这一切都破灭了，要不是想等着看儿子成亲，也许这世上早就没有苏刘氏这个人了。

苦，太痛苦了！不知道为何他要这般对待自己，对待儿子。自己和儿女终究比不过他心里的那个欲念，不管是紫湘也好，苏黎也好，哈哈……

苏豪看着苏刘氏一句话都未说，却是流泪满面，心惊不已。娘，从来不在自己面前落泪的，哪怕是她撒泼的时候，也从未滴过一滴泪。

印象中，她是那么的好强，在家里，在外头，永远都是那么的强势。

“娘，你~还好吧？”苏豪问的小心翼翼。

苏刘氏抬头望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看着他的眉眼丝毫都看不出苏青的模样，反倒是与自己的大哥刘明，有些相像，心里不禁微微失落。

自己到底是在奢望什么？呵呵……这是她为他生的儿，可以娶妻生子的儿。可如今却连吃饭买油的银子都没了，更别说是娶亲了。

“娘，你说吧，我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现在家里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豪儿，你莫要问这么多。今年日子过得苦，本来念头也不好。咱们能吃得饱，穿得暖，就不要奢望太多了。有多少人家已经饿死，比起他们，咱们算是不错了。”

苏豪看着娘这样，抿着嘴唇，说道：“娘，你今天必须得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刘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这时门外传来剧烈的敲门声：“开门，快点给我开门！”

苏豪与苏刘氏对视一眼后，苏豪转身出去开门。隔壁房间的小翠也跟着跑了出来。

大年初一被这样恶声恶气敲门的苏豪，自然没有好气。打开门后，看到是不认识的人，便大声说道：“你是谁，有何事？”

“这里是苏青家对吧？”来人并未多说什么，而是直接说了这么一句话。

苏刘氏听这声音，心里一凸，顿感不妙，连忙上前问道：“这里是苏家，有什么事吗？”

“是苏青家就好，你们看好了，这是你们这个房子的地契，从今天开始这个房子就是我的了。我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大过年的让你们先住在这，过了初三以后，给我搬出这里。”

来人拿出一张地契递给苏豪看，他可是听说过了，这户人家的儿子是秀才。这房子风水好，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才买下来的。

苏豪就着微弱的灯火，看着那自家的地契，双手颤抖。为什么，地契会在别人的手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来告诉他？

苏刘氏看着儿子的反映，顿时犹如雪上加霜，哈哈……好狠，好狠的苏青，要逼死他们母子，连最后的安生之地，都不给留。

“看清楚了？看清楚了就还给我，那地契已经在衙门里备案过的，这可是苏青自己都盖了拇指印。

对了，这田的地契在我这，问一下你们，是不是要卖？这田在官府那边备案不了，我拿过来是问你们卖不卖，卖的话，明天和我一起去过后吧。如果不行，就还给你！”

苏刘氏一听这话，顿时上前，抢了过来：“不卖，这是我们自己的东西，不会卖的。”

看到这，苏豪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爹，你真的好狠啊，真他娘的狠！”

小翠看到苏豪眼里浓浓的恨意，有些惊骇到了。但一想苏豪的处境，不由的心疼。上前拉着他的手：“苏大哥，没关系的，你还有我。不管你有没有房子，都没关系，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

“小翠……”苏豪被她从地狱拉了上来，双手紧紧的抱住怀里的人。浑身颤抖，害怕的紧。

爹没了，家也没了，如果这时候加上小翠也没了，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苏刘氏看着儿子手上紧捏的田契，双手的握得紧紧的，浑身颤抖的厉害。（. ）

“不卖就算了！初三以后，必须搬走，如今这个房子已经是我的了！”来人说完这话，带着人，转身便走。

苏刘氏直接瘫软在地，整个人呈现呆傻状态。苏豪心痛至极，让小翠扶娘进屋后，自行关上门，跟着进了娘的屋子。

“娘，你说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都这个时候了，难道你就不能说出来吗？”苏豪低吼出声，声音带着一丝嗝咽。

眼睛微红，看着呆傻的娘，心里难过的无法自抑。

“十五年前，你外婆和你奶奶突然回乡，带回来一个身子虚弱的女子，叫紫湘。你奶奶和外婆我们两家也不知道她们具体是在哪里工作，只知道是一户人人羡慕的大户人家当差。听说那个家，很有权势。

你们奶奶直接将人带回家里，并叫那个紫湘的女子为小姐。你爹从见到那个女子开始，便一直倾心，一心想要将那个女子占为己有。不过当时紫湘已经怀孕了，而我也是怀着身孕……”

听着娘缓缓的道来，苏豪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待她说完之后，便问道：“娘，你说的可都是真的？那你的意思，小妹其实不是我的亲妹妹？”

好像这么说之后，一切关系都理清楚了。为何娘从小就不喜欢小妹，为何爹的态度如此怪异。为何外婆对小妹比旁人还要上心。

可这一切，他们是何其的无辜？这是外婆、奶奶和爹的缘故，为何要怪到他们的头上来？小妹……小妹才是最无辜的一个。

苏青……都是苏青的错，如果他没有这个念头，没有这个不该有的念头，如今就不会是这样。

他本来还奇怪，奶奶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又是盖房，又是买地的。想来都是那个小姐的钱吧。

奶奶一个当下人的，哪来的那么多银子？

自家这些年的优渥条件，全都是拜人家那个紫湘小姐所赐的。凭什么还要那样对待人家的女儿，苏青现在更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卷了家里所有的东西，走了。他凭什么，谁给的他资格？

呵呵……如果不是自己中了秀才，为了免税将水田的地契转到自己名下，恐怕也都卖光了吧？自己不管怎么样，也是有功名的人。这私自买卖自己的东西，要去衙门过户，必须由本人去。

听完后，小翠惊诧不已，原来这里头还牵涉到这些。难怪当初那么狠心，要把苏黎送给地主当小妾，原来都是因为这样啊？

“娘，从今天开始，我苏豪没有苏青这个爹。从现在开始，咱们与这个苏家脱离关系。明天咱们就走，去小妹家那边住，她已经搬走了，咱们住到那边去。

娘，小妹这些年不容易。不要把上一代的恩怨牵扯到她身上，她当初出生就是个孩子，她有什么错？错就错在投胎的时候，碰上了我们爹楷视她的娘。而且我觉得外婆和奶奶把小妹的娘带回来这个事情很奇怪。”

些许是刘氏自己想通了，听了儿子的话，不仅不怒，也没说什么，只是紧紧的抿着唇，一句话未说。

“我们初九成亲，苏大哥，我那还有一些银子，咱们先用着吧，等到开春就好了。田，咱们可以自己种，种不了，可以租出去。”

小翠扯了扯苏豪的手，轻声说道。

苏刘氏听到这话，这才第一次用正眼看着小翠。就在小翠手无足措之时，她牵着小翠的手，道：“你是个好孩子，以前我错待了你，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们家有你这样的媳妇，是我们家的福气。”

原本不待见自己的苏刘氏说出这句话，小翠也是一呆，随即反应过来：“没关系的，我们都是一家人。”

即使她也讨厌过苏刘氏，觉得她特别令人厌烦。但在这一刻，听了她说的事之后。小翠觉得，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因而放下心中的芥蒂，准备接受她！

“小翠，娘，你们不用担心，咱们一会儿收拾收拾。明天在收拾一下，我去村长家，和村长说一下情况。咱们后天就搬走，以后我会养这个家的，你们放心吧。

家里的田，自己种一些，租出去一些。另外我去镇上找工作去，我一定可以养活你们的。只是娘，我有一点要求。以后就算是苏青回来了，不管他多可怜，你都不能收留他。”

苏刘氏微微叹息一声，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娘，你好好休息，明天还要收拾，我们先走了。”苏豪说罢，牵起小翠的手，往门外走去！

“小翠，谢谢你。以后辛苦你了！”苏豪摸了摸她的脸，此刻屋外已经很冷，但再冷也冷不过他的心。

苏青，我苏豪和你一刀两断，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你这个爹！

“没关系的苏大哥，比起你为我做的事，我这又算什么？”虽然心里有些不甘，有些恨那个苏青，但这一刻她承认，不管苏豪怎么样，她都愿意同甘共苦。

他好歹是个秀才，找个工作养家糊口很简单。家里有田地，种植一些够吃穿，还不用交税而自己有一手的绣功。只要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日子一定能够过的好起来的。

“你，回屋等着，我去村长家一趟，去去就来。”苏豪说完，转身往黄春辉的家走去。

苏然在这个家的年也不好过，小姑出嫁了。出嫁之时，自己是风光了一把，毕竟作为举人夫人，加上自己有美貌在那，穿着一打扮，确实让不少人羡慕了自己一回。

可是回到家里，一切都变了，特别是这过年了，自己的肚子还没一丝动静，婆婆的脸色越发的暗沉。

现在在这个家，自己都需要夹着尾巴做人，更别提回什么娘家了。婆婆和俊哥哥根本就不喜欢自己回娘家。

就连年礼都没送，而公公婆婆根本就不在乎。

“文俊，在家吗？”就在苏然洗完最后一块碗之时，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大哥的声音。顿感委屈，自己有多久没回家，没看到爹娘和哥哥了？

自打和哥哥闹不愉快之后，她更是不敢回家了。

“大哥……”苏然打开门，看到自己大哥，衣着单薄的站在寒风中，有些心痛。看着眼前的大哥，感觉变了很多。

“大哥，我在呢，咱们有什么事，书房说。”黄文俊出来看到苏豪，看了一眼苏然便转身往书房走去。

听说苏黎自从苟熊走之后，已经离开了那个家，为此黄文俊一直耿耿于怀。那般美好的女子，那个原本该是自己未婚妻的女子。如今挺着一个大肚子，在不知道名的地方，想着他就心疼。

她，还好吗？

“文俊不知道你爹睡了没，我有事找他！”苏豪一想到自己那个爹，就难受的慌，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和他断了关系。

“大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大冬天的，自从苏黎离开之后，自己再也没有关心过村里的任何事情了。哪怕这是自己的丈母娘家的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只为了能够早点考上进士，走出去，顺便也能够找找苏黎在哪。

“我家已经被我爹卖了，你知道我初九成亲的，他拿了家里所有的银子，地契离家出走了。呵呵……刚才有人拿着家里的地契来，要我们搬出去。

我想让村长给我打个证明，就此我苏豪还有我娘苏刘氏，与苏青再无关系。他不顾我们的死活，那我何必还在乎有没有这个爹呢？”

黄文俊看着这样的苏豪，再次觉得他变了不少。不过比起以前，要好上不少。只是自己这岳丈，真是令人难以接受，怎么突然间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你稍等一下，我去叫一下我爹。”黄文俊说完，便自行往屋外走去。

屋内的黄春辉最近愁眉苦脸，并不是说这梨花村的村民生活不好所致。而是这苏黎不知道去哪了，这可怎么办？要是苟熊知道了，会不会急了？

已经对不起她了，可这苟熊怎么又在打仗的名单上，再次让他觉得自己无颜面对。当听到儿子的话语，说是上头的人，非要让去，更是有些不知所措。可偏偏在自己想好好照顾他们母子仨的时候，人就消失不见了。

自己派人过去杏花村的人，都说没看到那刘林氏回去。就算回去了，也是和原本一样，匆匆忙忙的走了。

“爹，你到书房来一趟！”黄文俊看着爹屋内的烛火，在门外，敲了敲，便转身往回走了。

等到苏豪从黄家出来之时，手上多了两张纸。

“爹，你怎么什么都没问，他说要断绝关系，你就给写了了？”黄文俊很是奇怪，爹这态度，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他要我就写了，也没什么错。好了，你先去休息吧，可以的话，和苏然多努力一点，让爹娘早点也抱上孙子。这都三个月多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黄文俊被自家爹说的脸上火辣辣额一片，转身出去了。独自坐在书房里的黄春辉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身回房，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

“孩子爹，怎么了？”黄李氏看到自家相公这样，好像就是十几年前那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