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周星期五 灶王爷发火（1/2）

灶王爷火要说彭大将军是这个小学的老元，简直会使人笑掉大牙；人家张校长才是老元，你一个烧火佬也配当这个称号？

不过彭大将军确实是这个学校进校最早，工龄最长的人。( )那时他还很年轻，退伍到学校当光荣的工人阶级，工作是烧火。他常常因此而自豪，那些臭老九确实也很羡慕他。他拿了炉钩，横跨胸前，鼓起圆鼓鼓的脸，往炉前一站，使人想起伟大领袖**那“谁敢横刀跃马，唯我彭大将军”的诗句，就送他一个外号，叫彭大将军。

到如今彭大将军姓甚名谁，没有人记得，你若想知道，自己去翻工资表；而且当年工人阶级的威风早已荡然无存，他已经成为学校最卑微的人。

“彭大将军，去提水！”

“彭大将军，去冲米。”

“去烧火！”

“去抬饭！”

谁都可以支使他，一切脏活重活都压在这个六十岁（他的工龄和他的实际年龄相差五年，所以到了退休年龄，却还在继续干）的人身上。彭大将军没有怨言，总是乐意地默默地干。

于是有人说：“那个大傻瓜！”他也不争辩。大家就真的把他当作傻瓜。

不过有一次，大家认识到这个傻瓜也不是可有可无的。

那一天年过花甲的彭大将军，突然病到，住进了医院。学校就派了一个年轻人去烧火，没想到无论怎样烧，炉里的火总旺不起来。到开餐的时候连饭都没有熟，全校几千学生没有饭吃，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大事。张校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劝住学生饿着肚子上课；并且答应学生，下一餐一定有饭吃。

张校长立即换了那个烧火的年轻人，派一个老工人去，可是情况还是一样。仿佛这个灶被彭大将军控制了一样。

这可把张校长急坏了，再开不出餐，全校就得停课，这可是惊动教育局的大事。可这灶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老工人解释说，这个灶，彭大将军烧了几十年，已经完全适应了他的烧法，其他人是奈不何的了。

张校长只得放下架子，亲自到医院去接人。彭大将军感激涕零，老泪纵横，紧握着校长的手，嘴唇抖动着，竟没有说出一句话。[ ]但他挣扎着从病床上爬起来，跟着张校长就往外走。护士在后面追着大喊：“不行，你不能走动！”彭大将军拿出横刀跃马的气概，对张校长说：“走，别理他，”就回学校烧火去了。

打那以后，彭大将军就落下了病根；可是大家很快就把这件事忘记得一干二净，彭大将军依然是大家取笑的对象。不过以后他多次去请病假，张校长死也不肯批假。直到有一天，彭大将军的牛脾气又作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