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破章 破身皇妃(1/2)
夜晨殿离皇上的昭阳殿距离并不算远,穿过御花园就在西南方,宫殿右侧是一大片高大琼花树。
驰沙国的皇宫气势恢宏,宫殿接连着宫殿,隐没在茂密的树林之中,阳光洒下,反射在琉璃瓦上点点金光,美轮美奂。
夜晨殿也是巴洛克式建筑,从外面看金碧辉煌,进了厚重的金属大门,是一个大大的院子,栽种着各种花草,左后方开辟了一方池塘,内殿屋外植着两个高大的琼花树。
羽惜乘坐着轿撵回到夜晨殿的时候,内务府总管黄多海已经领着十数个内监候着了,笑米米的也没有不耐烦。
宣了旨,封了赏,然后递上明黄的卷轴圣旨笑着道恭喜。
羽惜只是淡淡的接旨,神情冷淡,也没有道谢。黄多海没得到赏赐,脸上挂不住,可有皇帝宠着,暂时摸不准也不敢轻易得罪,只能放下东西讪讪的带人走了。
羽惜看着院子里堆满的各式珠宝玛瑙,古玩字画,绫罗绸缎,眼神都没有多做一秒停留就径自进了内殿。
里面站了一屋子的奴才,按照羽惜目前的妃位品阶,夜晨殿一共配备了二十四个宫人,八名内监,十六名宫女,其中首席太监总管汪福雨,首席宫女锦秋,他们都是八品内官,令两个一等宫女两个一等太监,四个二等宫女两个二等太监,其余都是没有品阶等级的初始宫人。
羽惜刚进内殿的时候,紫蝶已经焦急的来回走着在等了,看到羽惜进殿忙迎了上去,“羽惜,你……”
羽惜给了一个眼神暗示,紫蝶是个聪明人,马上意识过来现在不是适合说话的时机,便缓下脚步,当着一屋子奴才的面恭恭敬敬规规矩矩行了一个正规的宫礼,“恭迎晨妃娘娘回宫。”
那一屋子的奴才一下子愣了,等回过神来也都纷纷跪下行礼,此起彼伏的请安声不断。
羽惜看着这一切,从前一直觉得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可是眼前却被困在深宫,不得不生出心思来应付,当下觉得烦躁,简单的问了几句就打发了这屋子的奴才。
这才有时间拉着紫蝶进了内屋的寝室说话,对于醒来就身处驰沙皇宫内院,朦朦胧胧的血腥和死亡记忆,对于钟离绝所说的话的将信将疑,在见到紫蝶之后,将这些疑问一股脑的问出了口。
“紫蝶,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还有君凌,冥月和尹子华……他们真的都死了?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不是……昨晚,不……前几晚还在我们的王府里吗?”
羽惜的记忆严重错乱,或者说记忆严重缺失,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她大多时候是在昏迷中度过,那些偶尔清醒时的残酷记忆就像是沉睡中产生的梦的梦断,即使疼痛的记忆那样清晰,记忆的主体那样惨烈悲痛,羽惜都宁愿真的只是梦而已。
那样至少不是真的,等梦醒了,就过去了,那些她在乎的人还活着,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改变。
紫蝶听了羽惜的话脸色一下子变的惨白,她下意识的从羽惜冰凉的掌心抽回自己的手,肿怔沉默许久,才低哑着嗓音开口,“那天我们在王府吃西红柿牛腩烩面……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那天晚上有一大批人马突袭了我们王府,他们给我们下了药,所有人都昏睡过去了,他们的目标只为劫走你。我是医者,当我觉察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吃了清毒丸效果不大,但是当时我还是有意识的,看清这批突袭者的头领是钟离绝,他带人直闯惜月居,因为君凌内力深厚,他勉强保持清醒追出去救你,奈何他们下的迷|药太猛,君凌最后被逼坠海,死无全尸。”
最后四个字,紫蝶说的异常艰难,眼眶泛红,很勉强很勉强才止住了即将滑落的泪水。
这四个字,如一道闷雷在羽惜心中炸响,把她的心脏炸的支离破碎。她倏然瞠大的秋水剪眸,盈动着心碎的流光,身后的白发更衬得她苍白的小脸楚楚可怜。
“那……冥月,还有尹子华……他们……都是真的了?”羽惜沙哑的嗓音带着沉重的无法喘息的悲痛,话中那种带着侥幸的小心翼翼的希望,更紫蝶觉得于心不忍。
老天为什么要把一切都压在她头上,老天爷为什么独独对羽惜这么残忍呢?这叫她以后的人生背负着这样沉重的包袱如何度日?
她,还会有幸福吗?
紫蝶说不出话,只是悲痛沉重的点头,眼泪再也控制不出落下。
“不可能!”羽惜突然扬声决绝的开口,绝美的脸上表情是那样的坚定,“不可能,那都是梦,他们没有死。君凌拥有那么强悍的内力和武功,他怎么会轻易死去呢?还有冥月,他的身手在江湖上数一数二,可以说是排的上前十位,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死了呢?还有尹子华,他那么一个云淡风轻的人,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他怎么可能卷进这个漩涡?”
所以,她不相信,她怎么都无法相信,这一切是真的,而且所有罪孽的源头都是因为她。
“羽惜,你冷静一点,事情已经如此,我们再悲痛欲绝都无法挽回。君凌他……当时被迷|药抑制了功力,据说坠海时已经伤痕累累,就算不坠海,恐怕师父的妙手回春都救不了他了……”紫蝶看到羽惜的脆弱和歇斯底里更加难过心痛,可是更多的是无力。
“不,你骗我!”羽惜愤怒的挥开紫蝶的手,如果任性可以将一切悲痛的记忆抹去,那么她情愿任性一辈子。
“羽惜,你别这样。我们现在身陷囹圄,祈月国内还不知道怎么乱呢,也不知道尤王作乱有没有平息下去了,你被抓了,你的爹娘不知道疯成什么样了,还有青鸾,她都怀孕五个多月了,可是为了救你不惜跟人拼命,她动了胎气,孩子不知道有没有事……”紫蝶说着说着就哭了,从小她跟青鸾就被养在落溪谷照顾守护昏睡的羽惜,她们一起长大,一个学武一个学医,感情胜过这世间的亲姐妹,可是现在她被关在着深宫里,这辈子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能见面。
“紫蝶……”羽惜的心撕痛着,愤怒着,看着紫蝶失声恸哭,她却一句话都安慰不了。 []
“羽惜……”紫蝶抱紧羽惜瘦的厉害的身体,在她耳边低语,“难道你不想为君凌他们报仇吗?难道你不想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华丽牢笼吗?这就是我们活下去的目标,因为,在祈月,还有我们在乎的人在盼着我们回去。”
如果活下去需要一个理由,那么这会是羽惜活下去最坚定的理由。紫蝶不想羽惜奔溃,她想要看到以前那个意气风发,肆意潇洒,随心所以的自信安羽惜。
羽惜怔怔的看着温婉美丽的紫蝶,她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和肃杀,一颗飘零的心顿时找到的活下去的方向。
是啊,钟离绝是造成她所有悲剧的源头,她怎么能自暴自弃轻易伤害自己,而轻易放过他这个罪魁祸首呢?
“你说得对,我们要报仇,我要杀了钟离绝,然后回家。”羽惜终于下定决心开口,一颗心找到了依托,顿时豁然开朗,脸上的神情也不再像刚刚那么死气沉沉,哀莫大于心死了。
“目前我们应该筹谋的是如理在这个深宫里立足,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要懂的避其锋芒,首先要自保,我们才有机会。”紫蝶一想到这个陌生的皇宫,明处暗处数不尽的眼线,她就觉得毛骨悚然。
晨并高林皇。“钟离绝武功深不可测,在他的地盘想杀他谈何容易,而且我武功全失,杀了他再全身而退更是机会渺茫。”羽惜突然有些泄气,为什么她没了武功就等于一个废人了。
“杀人的方法何止一种,在这深宫里,那些宫墙内许许多多的女人们,她们有着无数杀人不见血的方法,只要你藏的够深。”紫蝶一向清越柔和的眸光迸出一丝幽暗的毒光。
羽惜听了沉默了,她知道紫蝶的意思,女人,往往不靠自己的双手杀人。可是,她却不愿意利用身为女人的优势,尤其对着钟离绝。
看出羽惜的别扭,紫蝶也不逼她,寂君凌刚死,知道她一时半会儿是接受不了的。于是柔声安慰着,“你只是内力尽失,但是并不说不能再重新修习,只是这个过程更为艰苦一些,而且你的身体因为强行剥离深厚的内力会有所损伤,但是学习一些逃生脱困的武功还是可以的,譬如轻功之类的,但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慢慢来,急不得。”
“如今我已是钟离绝的妃嫔,免不了……免不了要侍寝。”羽惜说的难以启齿,自古烈女不侍二夫,虽然钟离绝跟前世的他长着一模一样的脸,连名字都相同,可是她无法接受。
他是宿敌,让她委身敌人身下,她做不到。若是当他是前世情人,她心中更是只有无尽绵延的恨。
“眼下我暂时能用药躲过一阵子,这宫里女人多,钟离绝指不定能见你几次呢。”紫蝶也只能往好的方面想了,苍白无力的劝着羽惜。可是她甚至,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按照钟离绝对羽惜的执着,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这次他潜逃,鼓动尤王作乱迷惑君王,两国交战肯定免不了了。”羽惜冷静下来细细分析,“我只要躲过这前半个月,估计钟离绝很快会御驾亲征上战场的。”因为,她了解封司祺,他为了她,一定会亲自上战场的,而钟离绝身为驰沙国的皇帝,一定会不甘示弱也跟着上战场跟封司祺决一胜负的。
“好吧,那这段时间我们先小心应付。听说这宫里大大小小的妃嫔有一百来号人,光是选秀出来还没宠幸的小主就有三四十个,我们且要小心应付。”紫蝶刚进宫,昨夜就从守夜值班闲聊的两个宫女口中得知这么惊人的数据,所以很为羽惜的未来担忧。
“我们以后要谨言慎行,不要让人抓了把柄,凡事谨记低调,退一步海阔天空。”羽惜从奴才们一言一行的严谨,已经森严的宫规等级可以看出,驰沙皇宫比封司祺的后宫竞争更激烈残酷。
“可是有时候真的是……”紫蝶话还没说完,寝室外就传来了锦秋恭敬轻柔的声音。
“晨妃娘娘,庄妃娘娘和蓉嫔娘娘,以及月贵人在前殿等着恭贺娘娘荣升,请娘娘更衣见客。”
羽惜停下跟紫蝶的交谈,侧耳听着门外柔细的声音传进来,跟紫蝶面面相觑,无声的从对方眼中寻找着应对之法。
羽惜没想到,还没等她准备好,就有人等不及了。也不知道今天来的都是什么人,可是只要一想到,那些都是伺候同一个男人的女人们,她就觉得别扭。
“晨妃娘娘?”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应,可是外面的娇客等着,万不能轻易得罪了,锦秋又壮着胆子抬高声音喊了一声。
晨妃娘娘新进皇宫,也不知道她性子如何,可是刚刚寥寥数句以及那冷若冰霜不苟言笑的表情就足够让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胆颤心惊。尤其是她绝美清澈的无双姿容,还有一头三千银色,那种超凡绝俗的气质和绝世妖娆的风情,都让他们连直视的勇气都没有。
羽惜示意紫蝶去开门,就在锦秋得不到回应准备离去的时候,寝室的门开了,紫蝶温婉俏丽的面容透着冷漠的不悦,“你且打发了吧,就说娘娘舟车劳顿,身体有些不适,需要静养休息。”
紫蝶不耐烦的说完,就准备再度将门关上。
“哎,姑姑等一下……”锦秋忙伸手卡在门缝中阻止门关上。
紫蝶毕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眼见着对方会夹到受伤,忙松开了关门的手,嘴里却是不满道,“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呢,说了不见你还罗嗦什么。”
锦秋也不管了,撑着门的手索性用力一推,人就挤进门了。看了一眼坐在屏风前梨花木榻上面无表情的羽惜一眼,这才谨慎却又不失稳重恭敬施力开口。
“锦秋参见晨妃娘娘,请娘娘恕锦秋莽撞之罪。”锦秋清秀柔和的脸上有一双沉静的眸子,她说话条理清晰,但又不会让人觉得嚣张无礼,“但是奴婢请求晨妃娘娘听奴婢一言。”
羽惜目光清冷的直视跪在地上不卑不亢的锦秋,这个二十多岁的女子非常的冷静,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瞪着锦秋的紫蝶一言,淡淡开口,“你说。”
“谢娘娘。”锦秋礼数周全的叩头谢恩之后复又直起身子开口,“娘娘,这皇宫里头不比外头,每走一步每说一句话都必须谨慎小心,哪一次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所以不管身处何等高位,都不可大意,需要步步为营。”
羽惜见她说的很有道理,而且目光清澈坦然,倒是一副忠心为主思量的样子。修长纤细的手指轻敲两下实木方桌,低下头敛下眼睛里的思绪淡淡开口,“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然后呢?我就应该装作高高兴兴的傻样出去跟钟离绝的女人套近乎?”
羽惜的语气里充满不屑,甚至可以说是毫不掩饰的藐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果然让凡事谨言慎行的锦秋吓的倒抽一口气冷气。
“娘娘,您可千万别,皇上的名讳可是不能所以呼喝的,这也就在咱们夜晨殿里,万一要是传到皇上皇后的耳朵,那群文官的耳朵里,指不定还怎么编排娘娘的罪名呢。”
“你的心……倒是挺向着我呀。”羽惜淡淡一笑,看不出是真心称赞还是讽刺。
“娘娘,奴婢是跟过几个主子,但是深深明白,唯有主子好了,做奴婢才能跟着沾光,所以娘娘对奴婢的忠心大可放心,反正日长始久,娘娘且观察就是了。”锦秋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坦然的看着羽惜,丝毫无所畏惧,倒是很真诚的模样。
“那你说说,今日我为什么非得见外头那几个女人?”羽惜挑了挑眉,算是暂且信了锦秋的话,所以对着她也没有端架子自称本宫之类的话。
“娘娘,外头的庄妃娘娘跟您是平阶,而且她入宫比你早八年,家世显赫,是唐国公府嫡出的女儿,连皇上都要礼让唐国公三分,可见唐国公府在驰沙国举足轻重的地位。这位庄妃娘娘这些年虽然并不是最得宠的,但是却是唯一一个替皇上诞下皇子的妃子,今日她自降身份主动来看你,无非是两方面的意思,一是跟你示好,让你选择今后的站队,拉拢于你。二是,如若拉拢不成,那么今日也会给你一个下马威。奴婢的意思是,娘娘不要轻易开罪她,庄妃娘娘在宫里可是出了名的泼辣难缠,以前那些新进宫的小主,很多没有眼力见的最后都是沦落到被皇上终身冷落的下场。”
听着锦秋将庄妃的来历娓娓道来,羽惜微微蹙眉,看来这后宫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你刚刚说还有什么妃嫔和贵人,她们都是跟庄妃一路的?”
“不是,蓉嫔娘娘是丽贵妃的人,丽贵妃生的艳丽妩媚,皇上曾亲口赞她艳若桃李,独一无二,这么些年来皇上当真独宠于她没断过。可是丽贵妃娇蛮高傲,与皇后娘娘一直不对盘,总是若有似乎在在一些公开的场合故意挑衅皇后娘娘,皇后仁厚不与她计较,可是她这些年越发的不把皇后放在眼里了。”锦秋想了想,把一些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全盘托出以示忠心,也希望真的能给晨妃敲个警钟提个醒。
“皇后跟丽贵妃都膝下无子吗?”羽惜眼波流转,霎时无限灵动,惊得锦秋一时怔住忘了回话。
“哎,问你呢。”紫蝶不悦的推了推锦秋的胳膊。
锦秋尴尬回神,有些羞涩不安的低下头去,“曾经有过,但是都没有生下来,这宫里头,能平安产下的皇子皇女并不容易。当年大皇子,也就是庄妃娘娘的儿子,也差点保不住,当年太医为了保住皇嗣用了猛药,所以大皇子都已经六岁了,还憨憨傻傻,连人都认不齐。”
“那……什么月贵人呢?又是那个派别的?”紫蝶突然横插一句。
“月贵人明着是皇后的人,私底下对丽贵妃也是言听计从的。”锦秋恭顺的回答。
“那就是墙头草呗。”紫蝶不屑的撇嘴,这宫里头都是些什么女人哪。这都是伺候同一个男人,却要费尽心机,真真的招人厌。
“庄妃娘娘跟皇后……”羽惜突然想起刚刚锦秋在介绍庄妃的时候并没有言明她的立场,她能这么安安稳稳的待在皇帝身边,还产下皇嗣,绝不是仅仅因为家世显赫殷厚这么简单。若是家世,这后宫的女人哪个不是家世显赫的达官贵人家里出来的娇贵小姐。
“庄妃娘娘跟皇后娘娘很是和睦,皇后对待大皇子也视如己出。”锦秋回答之前,特特看了一眼羽惜,对于她敏锐的洞察力又多了一丝佩服。
“那你觉得,今日我应该表现的对谁亲厚一些?站哪一个队?”羽惜似笑非笑的看着锦秋,问的相当直白。
这也是一种隐性的考验,只要锦秋说出亲近哪一方,那也能说明锦秋极有可能就是那一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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