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赢得误他生(1/1)
她双手反缚,跪在中庭。( )双肘紧紧捆在一起,因着这样的绑法,不得不挺起胸,方使双肘痛楚略略减缓。绳索向下延至手腕,毫不怜香惜玉地勒过纤腰,腰部象是折断了一般,呼吸欲绝。七月里,毒日头底下,不多一会她浑身衣衫便已湿透。她蒙着眼睛,却想着自己的窘相,一定是既可笑复可怜,不知多少双眼睛,密密地藏着,等着看她这曾威风八面风华绝代的韶王王妃,触怒皇帝,也就是她丈夫的哥哥,即将受金瓜击顶之刑。
眼睛上的黑布蒙得极有技巧,即使正午,光芒万丈,她也见不着半星光亮,正如她心里,那样绝望,那样黑暗。是这样的刻骨耻辱,她还不如快快死了的好。她恍恍惚惚地想着金瓜,素日与金斧、金钺及旗罗伞盖等一起举在武士手中,排在仪仗前列,逢宫人有罪,施以金瓜击顶之刑,那样黄金烂漫美丽的东西,就是冰冷无情的刑杖,在日光下横扫下来,带起凛冽的风声,只是一霎的疼痛而已,她似乎看见自己脑浆崩裂,鲜血漫天,身子横卧在地下,还在微微抽搐。
她唇边流出一丝笑意,想象得如此真切,宛若即将死去的并不是她,也并不是一个人,而只是无知牲畜罢了。 []也对,她被捆绑着,禁锢着,静静等候大人物一声令下,便是她漫漫此生最后一刻,与待宰恙羊何异。
她不知跪了多久,两只膝盖密密麻麻地痛楚起来,身子也禁不住微微摇晃。她隐隐期待起那一阵死亡的风声,可是那一刻却怎么总也不到?
那一刻终于来临。她听得脚步渐起,有人立到她身后,有宫中女官开始报时,平静的声音,吐出一个一个字眼,每说一字,便将她向鬼门关送近一步。她不知宫中规矩,是否处死宫女必须经过是如此繁琐的步骤,抑或那只是单单为了让她胆颤心惊。皇帝大约是想看她惊惶失措、痛哭流涕丑态毕露的样子,可是她即便再怕死,也不会在这个时刻示起弱来,皇帝高高在上,可以任意践踏人的生死,然而最后一点人心,他终究是抓不住的。
“云罗!云罗!”一声声呼唤凄楚欲绝,由远及近,韶王终究还是闯进来了。她本来有些跪不住,这时更是一颤,记忆中十八岁的小王爷举止温存笑颜柔和,在故皇帝与他母后双重强势压迫之下显得懦弱无为,不出意外地败落于残酷的皇权之争,然而为了他执意看取的妻,竟可以这样不顾一切。
接下来生的事件如电光火石,她目不视物,全然不知生什么,只感呼吸一窒,有物牢牢封堵于口鼻,柔软的绸缎样东西当头罩下,连同她身子一起罩住,顿时无法挣扎。有人将她一头一脚抬了起来,匆匆急奔,不知是错觉还是真有其事,在那瞬间她好似听见金瓜当空击下干脆利落的风声,以及女子闷在嘴里的半声怆呼,韶王悲恸大呼陡然咫尺清晰:“云罗……云罗……”
抱着她的人还在急急赶路,她不能呼吸,渐渐神智涣散,然而昏迷之前已经明白这生的一切。她一颗心荡荡悠悠沉落下去,如坠冰窟。
作者有话要说:颤抖滴说,额只是修改,额木有伪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