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 深山穷谷委严霜(1/2)
几乎是绑架似地被强行带走,柳欢颜一个想到的是……莫非他们是一伙的?
微微侧转头,一袭灰衣、一只压得极低的斗笠落入眼中,暗道一声原来是他。
那人带着她在人群里穿来穿去,真个是毫无阻滞,柳欢颜身不由己,但料到这个人未必向自己即时难,也就静下心来,暗中留意人流去向,以及捉拿刺客的种种动静,心里越有了底。
不一会出了人群,往山上走,坡路陡峭,柳欢颜渐渐跟不上了,那人在她腰间托了一把,度加快起来。
树影婆娑,蒲草纷披,山上的春意来得早,早遍是浓荫满坡,沁绿生凉,人声渐稀而鸟鸣虫声喧嚣起来。这条路越来越是偏僻,连脚下的小路亦不易分辨了,但柳欢颜感觉到身边的人精神高度集中,并未因逃到幽僻之处而有所放松,便知并未将追兵撇开。
浓荫间刀光一闪,十数柄飞刀,一齐扑向柳欢颜,这一记暗袭来得突然,可那人那象是早就有所防备,突前半步,把柳欢颜身形全部挡住,软剑飞出一道炫色光芒,叮叮连响,把那些刀子全数嗑回。树上扑下两个人来,俱是黑衣蒙面,看不出任何身份来历,与那人剑舞飞花,战在了一处。
柳欢颜静静观看这幕战局,明知自己的存在在这种情形下对那人而言只是个累赘,于是丝毫不出力道,不躲更不挣,任由那个人偶然把她带来带去,尽量做到不让他还要分心来管顾自己。她虽然不懂武艺,但自小看过很多人打架,也不乏高手,那点眼光还是有的,树影里半途杀出的这两个人绝对是高手,比起灰衣人来却还有一定的差距,不过灰衣人因为始终一只手要拉着她的缘故,等于只分出一半心神来对付对方,应付起来还是相当吃力。那两人也甚是精滑,一见他护住了柳欢颜,倒有一大半的招式用在柳欢颜这边,让那灰衣人疲于应付。
柳欢颜微微蹙眉,从小到大她都是被保护得非常好的那一个,但同时也从未被人当作累赘过,她的骄傲与出身也不容许她真把自己当成了累赘,这三人对打了总有十来招,尚无其他暗袭,意味着此地只有这两个人拦截,她本来一直形若无迹地乖乖躲在灰衣人身边,猛然一挣手,冒冒失失地向着一柄剑冲了过去,灰衣人一惊,急忙使力将她带回,反手出剑,喝道:“你不要命了!”
语犹未了,但见柳欢颜雪白的袖子里有冰梭似的冷光飞出,那两名黑衣蒙面人原就冲着她死缠烂打,她又主动靠得近了些,这一袖飞出,纵然毫无力道,那准头却是不差的。冷光在中途迅地扩大,而且变幻飞旋出多种绚丽颜色,离她最近的那个蒙面人一惊,便见那片彩色的东西往他门面扑来,度之快无法躲避,冷冰冰沁凉的一阵粘上了脸,他大叫一声,陡然觉得面颊和眼睛剧痛,这种颜色,这种剧痛,自然立刻就让人想到销魂蚀骨的剧毒,他不由得心胆俱丧,挥出的武器早已不知何指,灰衣人岂能容得在他面前的敌手露出这么大一个破绽,一剑刺入喉头。
另外一人见机也算快,撒腿便跑,灰衣人如何能放过她,软剑脱手,飞星雷霆般追尾,刺入他后背,一直透出前胸。那人摇摇晃晃两步即倒在地上死去,灰衣人拦腰把柳欢颜一抱,飞步赶上,把软剑拔了出来,在靴底擦掉血迹。
柳欢颜早已紧闭双目,灰衣人轻声笑道:“动手杀人的时候不怕,杀完人倒怕了。”
柳欢颜闭着眼睛道:“谁怕了,我只是不喜欢看见鲜血。”
灰衣人听着她犟口,只微微一笑,并不反唇相讥,蹲下去在死者身上翻着,拿到一件东西,对仍然紧闭双眼的柳欢颜看了一眼,放入怀中。
解决掉这两个人之后,后面已不见追兵,灰衣人把柳欢颜带着斜坡下,三面是山,最后一面上方有极大的瀑布,但是一路奔流至此便成了一条珠玉飞溅的山溪,地势极为隐僻。他这才把她放下来。
那一阵急奔,柳欢颜虽然不出多少力,可也憋得一阵胸口急痛,喘不过气来,她整了整衣襟,好容易调息回来,方道:“多谢。(. )”
灰衣人低沉的嗓音从斗笠下传出来:“你也在躲,我也在躲,不过顺路,有何可谢的?”
柳欢颜看了看他,她胸前犹有起伏,气息也较明显,只是神情已显得古井不波,一双明眸尤其澄澈宁静,低声说道:“当真是这样吗?定王殿下,如此好心,就没有其他深意?”
穆澈吃了一惊,斗笠下面的黑纱飘动了起来,沉声喝道:“你怎么认得我?”
柳欢颜道:“先还想不起来,但你带着我走这么老大一段路,四城门上贴满形影画图,我一点也猜不到,岂不是太笨了?倒不知殿下如何能认出我来?”
穆澈轻笑一声:“你这么笃定我认得你。”
“定王殿下也并不象笨蛋,自己在跑路,还要带个累赘。”
穆澈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宏扬,惊得树上一阵宿鸟乱飞,道:“你和你哥哥如此相像,就算我没见过他两面,就算我对他厌恶至深,可这双眼睛,我不会认错的。”
“所以说,殿下是想带着我奇货可居了?”
穆澈笑声一敛,在斗笠下恶狠狠地盯着她,冷冷道:“你锋芒太露,足以引动我的杀机。”
柳欢颜立刻道:“好,我就此当个木头人。”
穆澈看着她,她站在暮色里,有昏昏的光落在她身上,越衬托得肌肤、衣裳欺霜赛雪,长如墨,眼眸如钻,自身好象就有某种自内而外出的光泽,柔柔地裹着她的身子,远处有水喷涌如珠玉,头上枝叶疏疏成画,她分明就站在那儿,灵透润泽得却不似真实中人。穆澈陡然心头一阵剧跳,轻声道:“把面纱摘下来好不好?”
柳欢颜没有理他,返身走向溪流,找了块石头随意坐了,在水里洗了一洗手,这才解下面纱,缓缓道:“你也跑了这一阵,打了一场,不累吗?坐一会。”她这时的语声仿佛带一点魔力,穆澈恍恍惚惚的,似乎想不到任何违拗她意思的理由,过来坐在她旁边,静静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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