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6 檐动玉壶冰(1/2)
夜里的梦,清冷而绵长。空旷的花园里,阴霾天气,秋凉凋零,金风剪梧桐,枯黄的叶子飞卷而下,总是一种悲伤滋味。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悲郁,说不出的愤懑,然而自小的教养令她把种种不满都藏在心里,不肯微露于形色,只是来来回回地走着,心口沉沉气难舒。
方梦姬喘了口气,但那种沉闷愈严重了,她难受地用手去推,手被捉住,而后嘴唇也被死死地堵住。
她在酒气熏天之中醒了,身体上压着一个人,抓住她的手,一只手用力地扳着她的头,舌头已经毫无忌惮地撬开了她的唇齿。他口里吐着浑浊的酒气,连梢上都似乎漫出丝丝毫毫的浓冽酒意来。
她惊骇得睁大眼睛,暗夜里殿宇角落有昏昏的灯光,照着他一线侧面,脸部刚硬而冷冽,那是皇帝,她微微松了口气,然而突如其来的压迫由不得她不紧张,她身体僵硬笔直,不敢稍动。
皇帝似乎陷在醉酒后的迷乱之中,显得情急和粗暴,几乎不再象是在吻她,而是在咬她了。他的手一边探到了她颈下,手指是火热的,撩拨到贴身所穿的小衣,微带怒气地哼了一声,手指变抓,在她领口一撕,那件小衣顿时撕作两半,直飞出去。
她吓得不知所措,任由皇帝火热的身子贴到她胸脯,他似乎是在溶化着她、焚烧着她,撕毁着她,前无所有的痛楚席卷身体上每一寸地方,比最初一次时疼得还厉害,他的热情出乎意料,体温蒸腾着,节节升高,汗水渐渐由肌肤内部渗出来,把他俩的头、脸面乃至灼热的呼吸都搅在一起。他的火把她卷入进去,她动不了,挣扎不了,甚至出不了声,她觉得自己即将焚毁而死,又或者她就是他的一部分,她随着他的高温而融化。酒意不断侵入她的嘴和鼻,那疼痛和灼热席卷狂野,她脑子里渐渐糊涂起来,意识离她很远很远……然而最后一刻却清晰地听见了两个字:“云罗。”
清醒时皮肤上一片灼热,呼吸中的空气清冷幽凉,她转过头来,静静瞧着枕边阖目安眠的男人,眼泪无声滑落下来。
身边的男人忽然动了,手臂挽过柔肢,将她拥入怀中。
他在她间说:“给朕生个孩子。”
方梦姬忽睁大了眼睛,心跳急遽加剧,不知道是否自己听错了。他把她抱得更紧,然后呼吸渐渐平稳,似乎又睡着了。
但是方梦姬再也睡不着,黑暗中盯着皇帝的侧脸,遥遥的烛光在他眼皮上跳跃,使他平日刚硬的线条变得柔和,她总是很怕他,就算是亲热过后同床共枕,她也觉得他是高高在上遥不可攀的,自己总在最下面仰视他……然而不知是刚才那句睡梦中说出的话,还是烛光柔化了他的脸部线条,突然让她感到,尊贵的高高在上的天子,他是她的夫君。
“夫君。”
她从进宫的一天起,便理智地清楚这两个字距离她很远很远,从未料到这个词有朝一日如此崭新地扎根于心中。
“夫君……”她无声地轻启唇齿,心里有一蓬火融融烈烈,似乎是他刚才带给自己的那蓬火,永远不再毁灭似的,那样明亮,那样温暖。
天色微明,小林子进来侍候皇帝起身上朝。方梦姬也随之起来。皇帝眼睛里弥漫着昨夜未曾消散的酒气,整个过程很冷静,动作有条不紊,但始终不曾开口说一句话,更不曾望上贤妃一眼。方梦姬侍驾时颇为紧张,也未在意,待他走后不禁怅然,皇帝依然象是远在天边的那人,随即安慰自己道:“他宿醉眠深,那时尚未醒呢。”
天明时分,有绿衣宫女冉冉而来,打开食篮,赫然是一碗浓汤,奉上给贤妃。
为皇帝侍寝的妃子,过后便要饮一碗茶,这在贤妃滑胎之后,已成习惯。[ ]然而皇帝深夜时分所说的话犹在耳旁,“给朕生个孩子。”方梦姬回味那句话,浑身倏然如同被冰水浇过一般。
她微微颤抖地望着那碗深褐色的“茶”,脑海深处一片空白,反反复复,只是皇帝亲口讲过的那句话,“给朕生个孩子……给朕生个孩子……”她曾因此有过那样美丽的希望,然而这种憧憬却象是遇见了初阳的冬雪般迅消融。
绿衣绿衣容色清冷,稳健的手端出了那碗茶。方梦姬抬起视线,怔怔注视对方,若说以往对于喝下这碗茶也是有着满腔不平,却也习惯性地不反抗,只是懵然地等待着一个可能会出现的机会,然而经历昨夜,机会似乎出现了,又流逝了,她不甘心,就是不甘心。
宫女的脸映在她视线之中,有些面熟,方梦姬忽然惊悚地想到,这宫女,不是皇帝身边的人!
“你――”她道,“你是采蓝!”
采蓝眼波微瞬,万福道:“是,娘娘。”
“这是什么?”方梦姬咬牙问道。采蓝,是莳慧宫的大宫女,是她送药来,事情便大大的不妥。
采蓝安然答道:“娘娘对它必不陌生。”
方梦姬道:“这不该是你拿来吧。”
采蓝道:“皇上拿来,与皇贵妃拿来,是一样的吧。”
方梦姬生生一激,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若要她和一个宫婢说出皇帝已开金口的话,却是万万说不出来,好容易逼出一句:“我不喝,你拿回去。”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