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物极必反(1/2)
江晚鱼吓了一跳,连忙赶过去把她扶起来,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遍,除了手掌擦破了点,额头被撞红以外,倒是没什么大碍。
她长呼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真是快被她吓死了:“茉儿,你眼睛不好,以后一定要小心,今天算运气好,只擦破了点皮,要是摔断了骨头,有你疼的。”
奚兰茉却怔怔的,呆呆地看着前方,两只杏眸睁得又大又圆,一副仿佛灵魂出窍般的样子。
“茉儿?”才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她使劲晃了晃奚兰茉,该不会是摔了一跤给摔傻了吧!
可奚兰茉却还是没反应,直到连晃几下实在忍不住决定去请御医时,奚兰茉才回过神,一把抓住她:“婉玉姐姐,我竟然能看清楚了!我可以看见你了,真的可以看见了!”
“啊?”她有些懵,可以看见了?
奚兰茉松开她,走到桌前,伸手摸了摸桌子,又摸了摸烛台,再走到窗户边,伸手在窗棂的格子上抚摸,然后跑到门边,推开门冲了出去。
“茉儿!”担心她又不小心跌跤的江晚鱼连忙追了出去。
奚兰茉像只快乐的小鸟,在院落中欢快的跳跃着,一会走到这里摸摸,一会儿走到那里看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患了失心疯。
绕着院落跑了一圈,她这才捧着一把紫色的鸢尾来到江晚鱼面前:“婉玉姐姐,我可以看见了!你瞧,这花是紫色的,多漂亮啊,对不对?”
这回轮到她发呆了,没错,奚兰茉手中的鸢尾的确是紫色的。
少女明净的眼睛不再朦胧,不再晦暗,而是如这一朵朵艳丽的鸢尾般活力四射。
鸢尾象征着光明的自由,这一切,难道都是天意?
……
奚兰茉眼睛的复明,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但毕竟是件好事,谁会去管它来的突然不突然。
江晚鱼也很高兴,茉儿这样的女孩子,不该一辈子都活在朦胧灰暗的世界中,她该有自己的锦绣天地,只是不知为何,潜意识当中总觉得,她复明并非是一件好事。
但她不能扫兴,大家都是一副真心为茉儿高兴的样子,她若是愁眉苦脸,那不是找抽嘛。
茉儿复明,最高兴的除了她自己外,另一个就是奚成壁了。
他总觉得亏欠了这位妹妹,从前只知道复国报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打仗上,很少关心她,好不容易安邦定国了,也一心铺陈在政务上,更是难得去看望她,总之自己这个兄长,是失败透顶了。
得知茉儿眼睛复明,他便想做些什么来弥补她,却怎么都找不出一个合适的方法,正打算问问一旁的江晚鱼,却见罗熔疾步走了进来,半跪下行了一礼后,道:“皇上,镇南王来报,西南新河郡爆发瘟疫,大批流放犯人死亡。”
“什么?”爆发瘟疫不是件小事,奚成壁神色一凛,问道:“现在情况如何?”
罗熔道:“还算稳定,但新河郡地处荒蛮之地,原住民稀少,那边一向以流放犯人为主要劳力,开垦荒地,维持整个郡县的基本运作,如今流放人员大批死亡,镇南王请旨,将澹台国旧属宫人,发配至新河,好填补空缺。”
虽不知镇南王为何将主意打到了澹台国那些宫人的身上,但这些人留在京都,既不能委以重用,还要用百姓的供奉养着他们,实在不划算,发配到苦寒之地,让其为朝廷做点贡献,也是件一举两得之事。
奚成壁略一思索,决定允了镇南王的请求,可刚抬手拿起御案上的朱砂笔时,身后突然窜出个人来,跪倒在他面前:“皇上万万不可!”竟是江晚鱼。
手中的笔一顿,他看向跪在面前的她,淡声问,“你想为他们求情?”
江晚鱼垂着头,反光的地面,映照出她一双决然如剑的眼:“不是求情,而是希望皇上三思。”
“朕为何要三思?”一边审视她,一边把玩着手中朱笔。
“边疆苦寒之地虽苦,却没有京都的束缚,一旦放虎归山,后果如何,皇上应该比奴才清楚。”
手中的笔一顿,望向她的眼讳莫如深:“你的意思是,将他们留在朕的眼皮底下,好随时监视?”
“皇上英明。”她说着,又是深深一拜。
她这么做,原因无非只有一个,那就困住真正的澹台婉玉,只有困住她,自己才有脱身的机会,否则让她离开,自己岂不是要背负着她的身份过一辈子?
虽然把澹台婉玉留下来,不可谓是一大冒险,但为了长远打算,她决不允许对方借着自己的方便逃之夭夭,实在不行,大不了玉石俱焚,看是她玩得起,还是自己玩得起。
奚成壁不知在想什么,良久,他搁下手中朱笔,对罗熔道:“传朕口谕,就说此事朕需权衡后再做定论。”
“是。”
还要权衡,为何不是拒绝?江晚鱼心生疑惑,于是抬头朝首座上的人看去,却见他以手支颐,目带深思地看着自己。
那眼神很奇怪,不是怀疑,也不是迷惑,而是一种似笑非笑的了然。
她被他看得浑身不适,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被剥光了放在他面前,任他览阅。
站起身,在他目光的追随下,重新站到他的身后。
他像是非要把她盯穿了不可,眼神始终胶着在她脸上。
无声的对峙,在这空旷的殿堂中上演。
他努力地想要看清她,看透她,穿过灵魂直达内心深处;而她则竭力排斥他,阻挡他,让灵魂封闭将内心深埋。
终归是打了个平手,谁也没有占到便宜,谁也没有败阵。
他移开眼,平静得就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般。如此过了一天,晚上他照例翻的是乌美人的牌。
当听到殿外敲响了三更梆子时,他转目于床榻,伸手轻轻一弹,劲气准确无误地落在了乌美人的睡穴上。
手指在小几上轻叩,声响微弱,就似鸟喙啄在树干上的沉闷击打。
当敲够三下后,一个人影从窗外飞身而入,无声地落在了暖炕边。
不看来人,奚成壁直接出声问:“查得如何?”
那人道:“回主公话,什么都查不到,她像是凭空出现一般,无父无母,无亲无友,生平事迹也是一片空白,此女来历诡异,还望主公多加小心。”
奚成壁一语不发,只仰首看着窗外冷月,许久后才挥挥手:“知道了,你下去吧。”
凡事都有两面性,江晚鱼在女官署面临的境遇,可谓是冰火两重天,有人热情,有人冰冷;有人亲近,有人排斥;有人帮助,有人使坏。
冷言冷语听多也就麻木了,每天面对女人们的当面指点,背后议论,她只当是鸟雀在那里叽叽喳喳,跟畜生有何好计较的。
可这些人她不计较,有的人却不计较不行的。
瑶嫔听了宫中最近流传的谣言,终于坐不住,将江晚鱼“请”到了自己的宫殿。
一见面,这位瑶嫔娘娘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你这混丫头,亏得本宫如此信任你,把你当自己人看待,你倒好,吃里扒外,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明明是方便了你自己!”瑶嫔柳眉倒竖,一张娇艳的脸因愤怒而显得有些狰狞,似是一生气,五官都错了位。
她真的不适合生气,她的长相注定使她与娇嗔这个词无缘,别的美女生气,或许会给人一种火辣娇憨之感,她就唯剩撒泼而已了。( )
等她终于骂够,准备上前动手的时候,江晚鱼才将身体往后一仰,躲过了她的“九阴白骨爪”,“娘娘息怒,奴才要真有那个心思勾引圣上,早就和娘娘平起平坐了,还至于在这里被您指着鼻子训斥吗?”
这话一出,又引来了瑶嫔的怒气:“好啊,你这是在故意嘲笑本宫!”
她又朝左边一歪,再次躲过了瑶嫔的利爪功:“娘娘怎么连奴才的话也听不懂?奴才的意思是,娘娘金枝玉叶,奴才人微言轻,哪有胆子跟您争啊,您听来的那些流言,无非是某个嫉妒您女人的故意放出来,为的就是离间您和奴才的关系,好让娘娘对奴才心生恨意,从而渔翁得利。”
瑶嫔闻言,手下的动作顿了顿,“你这丫头,满嘴胡话,本宫拿什么信你?”
啧啧,几天不见,这女人长进了,竟能看出她满嘴胡言了!
“您甭管奴才说什么,您只需要看就够了。”见瑶嫔爪子不再乱挥,她这才正襟危坐道:“奴才若真勾引皇上,此刻又怎能安然留在皇上身边侍奉,皇上的性子您最了解,他是什么人,会对奴才这姿色感兴趣吗?奴才要是自不量力,怕是早被乱棍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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