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长孙晟(1/2)
突厥人终于自己跟自己掐起来了,这是长孙晟、高熲、杨素、斛律云以及高祖皇帝杨坚一直盼望着的。虽然这次掐起来的不是沙钵略和达头,不过一向还算恭顺的阿波完了,达头又岂能不怕,其他较弱小的部落又岂能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此时正是沙钵略刚刚战败的敏感时刻,他这一步棋,下的可谓臭之又臭。
最坚固的堡垒,也容易被人从内部攻破,而攻破这堡垒最佳的武器,便是权势与地位,还有人无穷无尽的贪欲。
桌椅板凳腿越多就越稳固,一个国家和政权却不是如此,而像突厥这样以部落为单位的游牧民族集团就更是这样。整个突厥草原分为五大势力,其中有两个大可汗,沙钵略可汗阿史那摄图和阿史那菴罗的势力范围在五原郡之北的草原上。
除此之外,还有三个小可汗。
一个是达头可汗阿史那玷厥,他的势力范围位于沙钵略可汗西侧,也就是大隋西北塞外。达头可汗兵强马壮、实力雄厚,仅次于沙钵略,却只是一位小可汗,他对自己的地位十分不满。达头可汗虽然表面上是沙钵略可汗的部属,平日里做事也韬光养晦,尽量隐藏自己的野心,但两人间的裂痕已很明显。
另外一个是阿波可汗阿史那大逻便,他的势力范围在沙钵略的西北部。阿波可汗冲动易怒,也差点儿成为大可汗,但实力却比较弱小。阿史那大逻便十分畏惧阿史那摄图,接受他的驱使。不过阿史那大逻便夹在沙钵可汗和达头可汗两大强权之间,不由自主地做起了墙头草,立场不是非常坚定,看谁强就服从谁。
第三个是突利可汗阿史那处罗侯,他是沙钵略可汗的老弟,势力范围在沙钵略可汗的东部,邻近奚,铁勒,霫等部落。突利可汗势力薄弱,但为人狡诈、很会做人,总是处心积虑地讨别人欢喜,贵族们和周边部落的大小可汗都爱戴他,但他也因此受沙钵略可汗猜忌。
内部不稳的时候,最先遭到打击的,往往都是墙头草,这次也一样。
沙钵略在与大隋的作战中一败涂地,被撵着屁股追出数十里,可算是威信扫地了。他此时正需要一场胜利来鼓舞士气,突利可汗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弟弟,暂时可以不动,达头可汗兵强马壮,他自己现在士气低落,不一定能取胜,如此一来,实力平平又一直在数个势力之间摇摆不定的墙头草阿波可汗就成了最佳选择。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沙钵略可汗大胜而归,不光将阿波可汗的部落连根拔起还虏获牛马奴隶无数。
“沙钵略在此事之上吃到了甜头,又恐这种不宣而战的行径遭人责难,便开始拔除阿波在草原上的势力,他紧接着出兵直指阿波可汗的内弟贪汗可汗。贪汗可汗的部落在草原之西,也就是这个位置,与达头可汗的部落并不算远,他出兵剿灭贪汗可汗,除了吞并对方的部众外,也有向达头可汗炫耀武力,敲山震虎的意思。
贪汗可汗的部落并不大,他有此可汗之名,不过是借着他哥哥阿波可汗的照拂罢了,现在阿波都被沙钵略击败了,他自然也无法抵御,阖族被灭不说,还被沙钵略削去了可汗的称号。”
武德殿中,文武济济一堂,大殿正中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沙盘,一个中年官员正立在沙盘边上侃侃而谈。此人已过而立之年,面白微须,成熟英俊的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声音中正平和,语气不温不火,却给人一种大局尽在掌握之感。
坐在御案后的杨坚听了他的话,抚须长笑道:“哈哈哈,这个沙钵略也是个志大才疏之辈,近交远攻如此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长孙爱卿,你继续说下去。”
“是。”那武官插手一礼,继续朗声说道:“正如皇上所说,沙钵略可汗阿史那却禺乃是个志大才疏,目光短浅之辈。他接连吞并了两个部落,实力大涨,野心自然也开始膨胀,便动起了统一草原的想法。可是此人凶残暴虐,又狂傲自大,实无人主之相,有一些部落摄于他的威慑,举族相投,不过更多的部落则是远遁他方,投靠到实力丝毫不弱与他的达头可汗麾下,其中势力最大的一部,便是阿史那勒察特勤(特勤,突厥官名,相当于王爷)。微臣回师之时,达头可汗以为阿波等可汗复仇为名,聚起十万大军东进,不光将阿波失去的土地和子民夺了回来,还顺道接收了不少态度暧昧的小部落,实力已超过沙钵略。”
坐在杨坚左手下首位的高熲开口问道:“季晟,依你看来,此战双方,胜负几何?”
长孙晟谦恭一笑,拱手道:“高大人啊,战场瞬息万变,一支流矢,一个叛兵都有可能瞬间改变一场战争的胜负,您让下官预测,这不是难为下官么?”
高熲对面的梁士彦呵呵一笑,摆手打趣道:“季晟还要藏私不成,为将者,胸怀甲兵,又岂能没有自己的判断。要照老朽看来,这沙钵略外战丢了突厥的脸面,内战寒了手下的忠心,恐怕呐,悬了。”
尚书右仆射虞庆则有些不舒服的扭了扭屁股,也开口道:“不过这几十万人在那么大的一片草原上厮杀,又都是来去如风的骑兵,短期内想要分出胜负恐怕很难呐。”
杨坚大笑一声道:“让他们打去吧,打的时间越长越好,最好两败俱伤,把子民都死光了,朕正好派兵北上,占个大大的便宜。好了,长孙爱卿远行方归,应该好好歇息一下,都散了吧。”他虽然心情大好,可也没有宴请十几位重臣的心思,一看天色不早了,便摆摆手,把他们都打发回去吃饭了。
一干朝臣三三两两从武德殿鱼贯而出,斛律云看着行走在文武之间谈笑自如的长孙晟,心中不由一阵赞叹:‘这个人的才能,不下于苏秦、张仪,是天生的外交家。他在突厥布局几年,就将那里搅成了一锅粥,现在可谓是功成身退了。换我去,能做到他那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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