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回家（二）（1/2）

第二天九点多，与雅薇告别了她的父母，从煤城出来，一路上开车，到了友良县已经快到中午。站在自家低矮的平房面前，看着两边已经高出自家许多的房檐，不免叹了一口气。

家里的这套房子，还是自己刚懂事的时候，父亲煤矿分给职工的，一排排的平房，在当时解决了许多无房户职工的困难，一趟平房共有八家，如今，原先的住户基本上都去住楼房了，只有自己一家，还住在这里，新搬来的都是一些年轻人，纷纷把自己的住房前后进行重新改造加高，唯独自己家里从住进来就一直是老样子，只有在房子漏雨的时候，才会求别人帮助，把房子上面的碎瓦换掉。

因为矿上串修，把两个大礼拜天挪到了2、3号，所以母亲也在家里。昨夜，母亲就接到自己的电话，知道今天自己的儿子会领女朋友回来，母亲兴奋了一夜，也发愁了一夜。既高兴自己的儿子有出息，这么快就有了女朋友，又担心女孩子来到家里，看到家里这么穷，怕女孩子不愿意，影响了自己儿子的终身幸福。

和雅薇走进家门，看着明显经过隆重布置的家和母亲那苍老的面容，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走上前去把母亲抱在怀了放声大哭，“妈！小域回来了，妈，您辛苦了。”

母亲才四十岁，只比亚茹大十岁，可看上去就是有人说是亚茹的奶奶，也不会没人相信。十四年的辛劳，我现在已经无法记住母亲年轻时候的容颜，只看到今日的母亲又比四月前苍老了许多。

母亲拍着我的后背哽咽着说道：“小域，别这样，快让你女朋友坐，闺女快坐呀。”

雅薇有些怯怯的开口说道：“妈，我叫林雅薇，您就叫我雅薇吧。”

趴在母亲的肩膀上，明显感觉到母亲的身体一振，雅薇那一句“妈”终于让母亲强忍住的泪水流了出来，高兴的大声答应道“哎”。

看到躺在床上的父亲，伸出那骨瘦如材的手臂，赶紧走到父亲的身边说道：“爸，小域回来看您来了，还给您带回来一个漂亮的儿媳妇。”雅薇走到床边脆生生的叫了一声“爸”，父亲那干枯无神的眼睛，闪过一丝亮光，用微弱的声音答应道“哎”。

“爸，你最近感觉身体怎么样？”

还是那微弱的声音，却能听出里面含有兴奋的成分，看到你们回来，就一切都好。”

转过身来，看着站在身边的母亲那苍老的面容说道：“妈，您受苦了，小域现在有钱了，以后小域要让您们二老过上幸福的晚年。”

“傻孩子，妈不是一直都这样吗，习惯了，什么样的日子都能过。小域，雅薇，你们快点坐。”母亲把家里最好的两个木凳搬了过来，我看到其中一把是自己坐了多年的木凳，那个木凳一直伴随我读完小学。眼泪又在眼眶中盘旋，哽咽着说道：“妈，小禹去给你们买一套新房子，家里的这些东西，我们都不要了，一切我们都换新的。”

“小域，你刚刚去省城工作，那来得那么多钱，爸妈都老了，有钱还是给你们自己用吧，雅薇多好的女孩子，你可别让她受委屈了，爸妈苦一点已经习惯了，你上回让大龙送来的一万元钱，妈还给你留着呢，等你结婚的时候用。”母亲那苍老的面容，露出慈祥的目光。

看着眼前这位十九岁就生下自己，却为这个家庭付出自己最宝贵青春的女人，眼泪又一次流了出来，哽咽着说道：“妈，小域现在有很多钱，以后您不要这么节省了，多给自己和爸卖点好吃的，钱花完了，您儿子再给您们。”

母亲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雅薇，坐在床边上说道：“小域，快和爸妈说说，你这几个月在省城都做了什么？”我把这几个月在省城里高兴的事情和能说的都告诉了父母。母亲听完了激动地对躺在床上的父亲大声说道：“老头子，听到了吗？我们的儿子终于有出息了，我们的苦日子夜终于熬到头了。”

看着躺在床上略显激动的父亲的眼神，我的心里却有些无奈之感。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我也不例外。从上中学开始，就对一直瘫痪在床的父亲生出厌烦之意，自己家里的贫困，母亲的操劳，都是因为这个躺在床上的废人所造成。虽然自己从来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厌烦的情绪，但在内心里却越来越痛恨这个给自己母子造成痛苦的没用的男人。痛恨是一回事，可这骨肉亲情却总是无法因为痛恨而磨灭，只能在心里一边同情父亲的遭遇，一边希望他早日容登极乐世界，好让我们母子解脱这苦难的日子。可偏偏这久病卧床的人，生命力极强，每一次都能在生命的最紧要关头，顽强的活了下来，只好不住的叹息，自己和母亲的命运之苦还要继续下去。内心的这种想法，一直深深的埋藏在心底，从未向任何人表露过，但却越来越强烈，现在，这样的想法，已经变成一种无奈。

老禹家的贫穷在这一带是出了名的，家门口突然出现一辆豪华跑车，早已经惊动左邻右舍。小县城里的人们都有一种好奇心，自家门口已经围了许多人，在不住地向屋子里观望，有的比较熟悉的人，干脆就走进屋里。

邻居们都认识我，看到我不但回来了，还开着一辆漂亮的汽车，又领着一个他们只在电视上见过的美女，都用一种惊喜的眼光同我打招呼。小县城里的人们是善良朴实的，他们纷纷向我的父母祝贺，祝贺父母苦日子的结束，因为他们如今有了一个有出息的儿子。

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把热情的邻居们送走。母亲和雅薇已经在厨房里做好了饭菜，看着母亲先端起饭菜去喂卧床的父亲，雅薇想去，被母亲阻止了，“闺女，你先和小域吃饭吧，这事请你做不来，这些年我都习惯了。”说完，端着饭菜坐到床上喂父亲吃饭。

等母亲喂完父亲吃饭，三个人草草的吃完饭，两人就和母亲一起开车来到刚才回来的时候，在路上看到的一个已经开始进户的新建居民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