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节 安居(2/2)
小七被握的有点痛。他早已不是两月前那个无忧无虑被人众星捧月,受尽万千宠溺的孩童,似是能体味姐姐的心情,因此只忍着没有出声。
陶月棠领着小七,却未回客栈,而是转了大半个幽州城,因这几月来,大半是靠着双脚行走,因此两人也不觉得累,直等到了黄昏时分,才在僻静的东城墙边上,寻了一所依城墙而建的小院。
主家因举家南迁,急需把手中的小院出手。陶月棠本想寻处离闹市近些的居所,但看了小院,虽不大,一方院墙,围着不足一亩地的大小,但主家是个极爱干净整洁的,被收拾的极是齐整,院中种着几株玉兰,都有碗口粗细,此时正开着碗口大的白色花朵,立于枝头,粉白厚重的花瓣,有如观音足下踏着的莲花,清洁喜人。沿墙种满爬山虎,显得整个小院绿意昂然,赏心悦目,而东墙近墙处,搭着一排葡萄架,上面已挂了一串串有如绿色珍珠般小小的果子。
正屋只有三间,带东西各三间厢房,典型北方的院落。
陶月棠一见之下,已极喜欢。却拉了小七,站在那里不动声色的问主家的一位老妇人:“婆婆,这院子我倒是喜欢,只是有点偏僻了些,因家弟还需入学堂念书,倒有些不方便了。”
说着,又打量了一下小院四周,故意显出又想买下,又在放弃的纠结样子。
那老妪倒是慈眉目善的样子,闻言笑道:“姑娘若说这个,还真是巧了,离这里不远的地方,穿过一条街便到,也不过走上半刻钟,便有一处学堂呢,是个有德的先生开设的,束修也不贵,只需一贯钱。听说那位先人是位有才有德之人,曾中过举,后来也不知为啥,辞官不做,竟到了咱们幽州城来定了居,都说那位先生学问了得,姑娘若是想让你家小哥儿读书,倒是个好去处呢。且因老身儿子在南方做了官,一时不能回乡,又念着老身年纪大了,要接了去,如今接老身的仆人正在候着,不好耽搁,所以急着出手。不是老身自夸,这院子姑娘也极难寻的,只要四十两银,实在不贵。且一应家具都有,也不需要姑娘再另添置,倒是化算的紧。”
陶月棠想了一下,四十两银子买这处院子,当真是便宜的紧,这位婆婆也是厚道之人,可她若真出了四十两,手中所余银两不多,小七还要入学,他们还要生活,若是她一时想不出能争些银两的办法来,以后生活就成问题了。
便试着商量道:“婆婆,这院子奴家也极喜欢,只是婆婆也能看出,奴家与小弟实在不富裕,如今背井离乡,总共也只十四五十两的家当,实在不易。若都拿来买了院子,日后生计就是问题了,可奴家也是存心想买,婆婆可能体念奴家的难处,再让让价格?”
这老妪早年也曾富贵过的,并不是那不识人的乡村俗妇,见这位姑娘和那漂亮的小公子虽是布衣裙钗,言谈却是进退有度,且这位姑娘见之可亲,也不知又是哪个家道中落的人家出来的,想到自己曾经身世,不免就有了怜惜。她儿子如今出息,倒不在乎这点小钱,且这院子毕竟是她生活了多年的地方,极有感情,若是被这样的姑娘买去,也必定会爱护这院里的一草一木的,想了一息,便点头道:“老身倒也不在意这几两银子,看姑娘也实在有难处,不若这样,我只收姑娘三十两银,但这院子虽卖了姑娘,姑娘也需好生照料这院里的花草树木,也不枉老身这些年的悉心照料,可好?”
一下便少了十银两,陶月棠大喜,且这老妪所提要求,实在不算要求,哪有不应的,连忙点头:“奴家实在感激婆婆,必定会如婆婆所言照料这些树木花草,再者,奴家喜这干净的小院,也是看中这些花木的原故呢。”
谈妥价格,两方当下让中人写好房契,去衙中做了报备。约了三日后交房。小七便一声不吭的朝着那老妪行了大礼。
那老妪本就心喜这漂亮娃儿,见他虽不言语,却感激的朝自己行礼,喜的连忙抓了一大把糖果给他:“带回去吃,虽不是好东西,也是婆婆一点心意。”
等告辞出来,小七剥了外面包着的薄纸,放一颗进嘴里,对于曾锦衣玉食的陶予陶小七而言,这枚糖果实在平常,可他竟觉得是他生平所吃的最甜的一枚糖果。
且不说陶家姐弟二人。
京中某处华邸之内,一管事模样的人正恭敬的立在一位长相英俊气宇轩昂的中年华服男子身后回话:“……如今幽州城中的秦王府内,是那崔家的女儿,侧妃祈妃崔青争掌管后院之事,不过秦王素来宠爱祈妃,如今祈妃崔氏虽然掌家,却并不得秦王宠爱,倒是那正王妃秦氏虽这几年与秦王不合,近来却走的极近,当真算是琴瑟和谐。属下调查过,因凉州城那处绝地峡谷中,秦王妃遇刺爱了重伤,众人都怀疑是崔相所为,因为公子陶未对秦王殿下的不追究行凶元首,极是不满。再加上秦王既不追究那日行刺之事,且还为安抚崔相,让崔氏掌管后院之事,终使迎陶未与他离心,辞了将军之职。秦王应该是为了安抚北营众将士,这才不得不对秦氏厚爱,以平北营将士离心。”
那华服男子冷哼了一声,骂道:“当真是蠢货,我还以为他手段如何高超,竟也不过如此……当真是我这几年高看他了。”又问,“陶未如今去了何处?”
那管事不知那句蠢货究竟骂的是谁,崔相?陶未?还是秦王萧策?默了一下回道:“离了北营后,去了凉州,又改道往西而去,只是,离了凉州过了不到三百里,便失了踪迹。”
说到此处,那管事略有些不安,抬头看了一眼华服男子的背影,见他虽不出声,却是身形未动,松了口气,继续道:“您对幽州报上来的那个折子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