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话:爱深则恨切(2/2)
“疏翎你听我说……”
“我不听!”
一声凄厉的吼叫,把染非吓得差点扑到千秋暖怀里躲起来。
疏翎抓狂地扑在镜面上,像是被关在一个玻璃密室里般,她双目赤红,额上青筋暴起,愤怒地吼道:“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什么!你与虚璃俱是一般的狡诈,谎话说得三分真七分假,把我唬得团团转!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想狡辩什么!我不想见到你!”
染非擦擦后颈上的冷汗,好心地插嘴道:“其实疏翎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们都是一伙的!都给我滚!滚啊!”
镜中的女神已然完全失去了理智,疯狂地咆哮着,拍打甚至以头不断地撞击着镜面,而后又捂着脸绝望地大哭起来。
染非摸着鼻子,还想说什么,被千秋暖扯住了衣袖:“花魁哥哥,你先出去吧,我和她说就是。”
此处是木神的管辖范围,疏翎又只剩一缕幽魂,还被困在返魂镜中,谅她也伤不了人,染非本想亲自出马说服她,可是看她这狂躁的模样,又觉得为了在思赋面前争口气而虐待自己的五感不太划算,于是“嗯”了声,指门外:“我就在门外,你好好和她说,能说通最好,说不通就随她去。”
千秋暖点了下头,将他推出门外,又拽了只椅子过来,在返魂镜前坐下,默默地看着她哭。
过了一阵疏翎哭得累了,抬眼看到她,立刻恶狠狠地扑上前来:“看什么看!”
千秋暖也不恼,伸手在镜面上擦了擦:“别哭了,我是来救你,不是来看你哭的。”
疏翎冷笑一声:“你会这么好心?你和虚璃,骨子里都是一样,有什么事做不出来,你取代了她,她便要取代我,你们这两个丧心病狂的……”
“你认为正神是可以被取代的吗?”千秋暖冷静地打断。
“……”疏翎微微一怔,将额头抵靠在镜面后,“我现在是虎落平川,你爱怎么奚落怎么侮辱,尽管来就是,何必说这些废话。”
千秋暖又将椅子朝前挪了挪,和她更接近了些:“疏翎,你冷静下来想想,如果我和她是一伙的,现在已经把返魂镜交出去了,还容得你在这儿又哭又闹?”
她叹了口气,两手虚扣在身前:“我知道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换做谁都会哭会崩溃,可是哭过之后,是不是该想想怎样摆脱困境?你先冷静一下,告诉我你是怎么会遭到他们的暗算,以你的能耐,他们俩连手也不可能斗得过你才是。”
疏翎像是终于把一腔愤怒和悲伤抒发尽了,此刻倒是稍微冷静下来,低垂着眼睑:“你真的是来帮我的?”
“你说呢?在你和虚璃之间选一个,你觉得我会选谁?”
憔悴的金族女神终于虚脱地闭上了眼,缓慢地说道:“是归泉……我找到他们时,是归泉假扮成了虚璃,我从来也未见过她转世后的模样,只追着辨阳的踪迹一路到了双英山,看到他和一名女子卿卿我我地依偎在一处,便怒不可遏,正要上前将他们碎尸万段……”
后面的不说也能知道了,定是归泉与辨阳二人联手将她制住,逼得她魂魄离体,再让虚璃的灵魂摆脱了紫鸢的肉体,进入到她体内。千秋暖叹气,隔着镜子摸了摸她的侧脸:“凝时会驭梦术,归泉必然也会,他们一定早就勾结起来,专等着你前去,大意了……”
疏翎像是感觉到她手传来的温度,睁开泪眼,凝视着她,千秋暖也不避不闪,回望着她。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怎能如此对我。”良久,她灰心丧气地长叹一声,转过身去,只留一个后脑勺给镜前的人。
千秋暖想了想,说:“应该是归泉在权衡了利弊之后,又决定倒向虚璃了,你要知道,他去找你决定于你联手对付的,其实是我,而非虚璃,或者说也不是我,而是凝时。”
疏翎稍微转过头来,声音干涩地问:“那个凝时,究竟是何许人,我只知当年他忤逆归泉方被囚幽姬山,归泉身为正神,没理由斗不过一介散仙,纵然是护法,也绝非他的对手。”
对此千秋暖只能皱眉摇头:“从来也没问过,或许比我们想的要复杂得多。”
二人隔着镜子沉默了很久,疏翎方用疲惫不堪的声音说道:“我一生执念颇深,或许便该落得这么个下场。其实冷静想来,为了一个男人,真的不值得,但却怎么也阻止不了自己的恨……恨虚璃横刀夺爱,更恨……恨他薄情寡性,虚璃给他三分温柔,便毫不犹豫地抛弃了我……小暖,男人是靠不住的,我便是最好的证明,你不要对萧此用情太深,否则迟早有一天也会和我一般痛苦。”
千秋暖抿着嘴,心跳如擂鼓,忍了许久,还是颤声问:“你说的那个他,究竟是谁?”
然镜中的人影渐渐涣散开,又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