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少年将军(1/2)
“名不虚传,果然是一员猛将。”论莽热生得很年轻,比之前看到地那个论颊热要好看一些,眼神也是十分地凶戾。
楚彦按住刀,眼神沉沉的看着十步开外地论莽热,左手手臂不受控制的在发抖。
论莽热瞟了楚彦一眼,说道:“你左肩上的伤流血不止。顶多半个时辰你就要昏迷。到时候,就是神仙也难救。”
“关你屁事!”楚彦虎眼一瞪,大声喝道,“放马过来,本将要将你碎尸万段!”
“哼,口气不小。”论莽热却是不理不睬,悠悠然的说道,“且不说你现在受了伤,就算是巅峰时的楚彦,也未必就是我的对手。所以,现在的你不配与我一战。”
楚彦咬得牙齿骨骨作响,楚彦身肌肉已经崩紧。
“这种时候,本帅没心情跟你逞口舌之争。”论莽热斜瞟楚彦,傲慢的瓮声说道,“念你楚彦也是一代名将,本帅才屈尊亲自前来招降。机会只有一次,你自己看着办。”
楚彦愤怒的表情突然化为平静,淡淡的看着论莽热,突然仰天哈哈大笑。
论莽热忍住怒气沉声问道:“你笑什么!”
楚彦停住大笑,双眼宛如喷火的瞪着论莽热,大声说道:“本将听到了这天下最可笑的笑话,为何不笑?想我堂堂天朝大将,怎会不顾廉耻降于猪狗之辈?----论莽热小儿,你若有胆就上前来与某决一死战,生死自负!少在那里如同娼妇一般作腥腥之态,本将看了着实恶心!”
论莽热表情骤变,眯着眼睛瞳仁不断缩小,咬牙恨道:“那我就成全你!”
嗡----的一声长吟,一柄长长的弯刀从论莽热腰间出鞘。他高高举起宝刀,沉声说道:“楚彦,莫说本帅仗势欺你。你右肩负伤体力耗尽,我也只用左臂杀你!三个回合之后你若还活着,就放你回去!”
“满嘴放屁!”楚彦大怒,舞着大刀就冲了过来。论莽热双眼一沉,猛夹马腹如同飞电一般迎了上来。
咣啷一声响,二人已经交锋一回合。齐军众将士哗然大惊:好厉害!
楚彦的宝刀,居然被生生削成了两截!
众将士都认为论莽热在兵器占了便宜。只有楚彦自己心中清楚,或许论莽热的兵器是不差,可是也绝对没有好到那种夸张的程度,他自己的兵器也不是平凡货色----论莽热地真正厉害之处。在于他的出刀速度之快,已然超乎了他楚彦的想象!
在那样地速度之下,就是一根铜棍也能削为两截。更不用说是一柄刀了!刚才,论莽热若真是有意要取他楚彦项上人头。简直如同探囊取物!
楚彦策马奔回本阵,调转马头来静静的看着论莽热,心中暗自打鼓:吐蕃什么时候出了这样地人物?……大齐有麻烦,皇帝陛下有麻烦了!
论莽热已经将刀插回了刀鞘,扬起下巴看着楚彦。说道:“降吧。”
楚彦仍然静静的看着论莽热,沉声说道:“除了杀掉我,你别无选择。”
论莽热抬起一支手来,伸出食指摆了摆,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我从来不杀笼中的野兽。补充一句:是亲手。”说罢,他居然调转马头朝后方走去。
楚彦整个人几乎崩溃。他为将一生,虽然说不上逢战皆胜,但至少在战阵中还没有遇到让自己感觉非常费力的对手。而眼前地这个人……居然对自己不屑一顾!而且,他的实力。的确是超越自己太多了!
他既愤怒又绝望。一瞬间,他的信念几乎就要崩塌。
论莽热消失在了吐蕃军队的人丛中。吐蕃的骑兵缓缓逼近,看势就要做最后一击。楚彦身边的人马。已经不足千人,而且多半带伤。他们团团围在一起。准备做最后一搏。死个轰轰烈烈。
正在这时,东南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马蹄骤响。紧接着。吐蕃人最先惊叫起来,他们用蕃语喊道:“飞龙骑!”
楚彦等人心中一惊,各自回头一看----果然,一队墨甲黑袍的骑士,如同飞电一般飞奔而来!当真是飞龙骑!
吐蕃人对于飞龙骑,非常的忌惮。看着来势汹汹地飞龙骑,居然情不自禁的后退起来,将包围圈放大了许多。
楚彦马上醒神:“将士们,突围!”众将士在濒死边缘遇到了这样的生机,顿时都来了劲,疯狂地朝东南方向突围而来。
萧云鹤挺枪跃马,就冲在最前!飞龙骑将士个个争先,跟着皇帝猛追。一来要护驾,二来要争功。
近到战阵时,萧云鹤等人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被围在核心地楚彦等人了。
“上箭!”萧云鹤沉声大喝。几乎是话音刚落,身后一阵箭雨冲天而起,朝吐蕃人人丛之中呼啸而去。飞龙骑地骑射,就不是一般的大齐兵士可比了。精、准、狠、快,是四大特点。吐蕃人反应不及,惨叫翻倒了一大片。东南方向顿时出现了一个缺口。萧云鹤挺枪一跃冲杀了进来。身边几名精悍地飞龙骑将士紧紧相随。四五条铁枪飞龙乱舞,杀开了一条血路。
楚彦从一具尸体上拔起一杆长枪,奋力朝东南冲杀。眼看着离飞龙骑近了,他骇然的发现领头的大将----居然是皇帝!
楚彦大惊失色,心中暗道:要是让论莽热发现皇帝亲来,就将大事不好!
此情此景,他也顾不得自己身后的将士和吐蕃人的追杀了,拼尽全力向皇帝冲去。萧云鹤也发现了楚彦,朝他这边杀了过来。
二人终于汇合到了一起。萧云鹤看了楚彦一眼,心中就颤动起来。沉声喝道:“速速撤退!”
“陛下不可恋战,一起撤!”楚彦也顾不得什么尊卑了,大声喝道,“非撤不可!”
萧云鹤心头微微一震,看着前方汹涌而来的吐蕃骑兵,一点头:“撤----飞龙骑断后!”
“是!”飞龙骑将士齐声应诺,发出一阵阵怒吼朝前迎了上去。
飞龙骑,是从来不会被动防守的。对他们来说,最强的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普通的吐蕃将士,对他们来说就如同土鸡瓦犬,根本不堪一击。
这时,后方追随而来弓箭手也杀到了。他们冲到了阵前,对着天空就放起了箭雨。吐蕃人后部蒙受了极大的打击。两方人马,又厮斗到了一起。
论莽热骑在马上,一挥手打开了迎头袭来的一枚流矢,闷哼一声说道:“好个命大的楚彦---那撮骑兵,就是大齐飞龙骑吗?”
“回大帅,正是。”一名副将答道。
论莽热沉吟了片刻,轻扬一下手,说道:“战机已失,又遇上了这样难缠的家伙,不可蛮干。撤退!”
“可是大帅,副帅还在鄣县城前苦战!”副将急忙喊道。
论莽热挑起嘴角冷笑一声:“他不会有事的。齐军也失去了气势和战机,只会撤回。传令给论颊热,让他撤退----我估计,齐军之中也没有人能留得住他,这就足够了。”论莽热说完,调转马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与此同时,萧云鹤也和楚彦一起,绕走庆林西侧,朝鄣县撤离。两方人马并没有做太多的厮斗,就分开了。
楚彦伤得重,这时终于撑不住了,险些撞下马来。萧云鹤叫两名小卒将他护住,急忙朝鄣县退去。一路上他们绕开大战场,从西门进了鄣县。李光颜和论颊热,仍然在苦战。萧云鹤上了城头,下令鸣金收兵。此时,论颊热也在向西北撤离。这一处战场的鏖战,也宣告结束。
萧云鹤站在城头,看着正在进城的齐军将士,心头很不是滋味。
这一场大战,就这样结束了。双方都没有血战到底鱼死网破的意思。当齐军的计谋失败,吐蕃人也没有绝对把握反扑成功时,为了减少伤亡,双方都做了撤离。
到了这时候,萧云鹤不得不承认,论莽热的确是个人物。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很少遇上这样的对手。
他心中甚至想道,莫非我萧云鹤,每逢到了河陇之地,都注定要有一败?上次西击薛举如此,如今遇上论莽热又是如此。
兰州,当真是一块喋血之地么?……
楚彦的伤比较重,一直昏迷不醒。几名军医在给他止血治伤,萧云鹤和众将都站在一旁看着,静静的不说话。军医说,楚彦的背部中了四箭,其中有两箭较深,再刺进去半寸就要伤到肺腑了。肩上一块刀伤,深可见骨。其他地方大约还有五六处小伤,流血不止。好在都没有伤在要害,现在只是疲劳和失血过度,处在昏迷之中。以楚彦强健的体质,应该很快就会醒来,修养百日就可痊愈。
萧云鹤略略松了一口气。虽然此战让齐军上下总共损失了近万人,但好在楚彦没有丧生在战场之上。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一次西征,楚彦可是他身边最重要的副手。
军医给楚彦包扎好伤口后,萧云鹤带着众将都走了出来。大家都默契的保持着沉默,一声不吭的跟着皇帝走到了议事厅。
萧云鹤走到正位坐了下来,环视众将一眼,发现大多都耷着头,神情或沮丧或悲愤,都有些提不起劲来。
“怎么了?”萧云鹤淡淡说道,“胜负兵家常事,你们都是知道的。打起一点精神来,你们莫非就不想东山再起报今日之仇吗?”
众将都一醒神,个个坐得标志将头昂了起来。
萧云鹤心中略微释然,说道:“这一仗失败之处,在于朕。是朕低估了论莽热,对敌人的情况了解得不够透彻。没有想到,论莽热还有一个长得极像的孪生兄弟。他们两兄弟,一个坐领兰州运筹帷幄,一个每日到鄣县来挑战以探我军虚实。而且,这个论莽热似乎对朕的用兵习惯异常的了解。彼知我。而我不知彼,故有此败。没什么大不了的!”
众将都有些愕然地看向皇帝,心中一齐想到:皇帝是在说。责任全在他?
萧云鹤微微笑了一笑,说道:“怎么了。干什么这样看着朕?朕也是人,是人就会犯错、就会有失策的时候。错了便是错了,朕是不会抵赖更不会将责任推到他人的头上。我们现在要做地,是重拾信心振奋士气,总结这一战的教训。争取挽回颓势报仇血恨。”
李光颜犹豫了一下,拱手一拜说道:“陛下,请恕末将直言。当时陛下救回楚彦以后,是可以包抄回来合击论颊热地。至少可以在这个局部战斗中占得一点先机。”
萧云鹤的表情平静,说道:“你的想法,有你的道理。那你知道,为什么朕那么轻松就救回了楚彦吗?那是因为论莽热也知道,这一场战役已经打完了,胜负早已注定。他无力反攻成功。朕的计策也是败露。在鄣县战场上与论颊热之战,只是一个无伤大局地幌子。既然主战场的结果都宣告结束了,那论颊热也变是无足轻重。朕要保存实力。没必要再多造伤亡。论颊热也是一心要撤退。俗言道狗急了也要跳墙,只要我们狠堵他。势必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伤亡。…更何况。吐蕃铁骑随时都可以来救援。到时候有可能再酿出大战。我军士气已失,这是很不利的。”
“末将也知道。陛下是放眼全局才做出的决定。”李光颜有些愤恨,“末将只是……气不过那个嚣张的论颊热,恨不得将他亲手剁成八段才解恨!陛下你不知道,他撤退的时候还在大放厥词,说什么……”
萧云鹤摆了摆手示意他停口,说道:“这种话就不必拿到这里来说了。论颊热一介匹夫,狗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我们没必要跟他一般见识。李光颜,为将者要受得气捺住性子,胸中能容天下物。方能保持冷静。只有冷静,才能明辨是非洞悉真相。如果因为对方的三言两语就气愤难当,只会中了敌军的诡计。”
李光颜恍然醒神,拱手拜道:“是末将糊涂了。”
郝接过话来,说道:“陛下,那个论氏兄弟二人,地确是有点本事,不容小觑。论颊热与李帅、薛将军和末将轮流战了百余回合,不落下风。而且,他临阵指挥也几有分独到之处。仿佛他的军队,早已经异常的熟悉我军地作战之法了。以往我军在斗阵斗法时,总能占得一点先机。可是这一回,论颊热是见招拆招,毫不示弱。”
“朕也注意到了。”萧云鹤眉头微皱,说道,“敌军,比我们的准备更加充份。看来,这几年我大齐与吐蕃议和之后地和平时间里,吐蕃人一刻都没有松懈,每天都在为今日之战做准备。他们地军队,了解我们的作战风格与强弱之处;他们地将领,也对朕和朕手下的将军了如指掌。可以想象,这几年里赤松德赞是处心积虑的在研究我们。而朕,则是专心的料理着内政上的事情,很少涉及军事了。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无形之中,朕就落到了下风。现在所面对的,是一个已经强于我们了的对手。相信,这一次就算不是朕御率亲征,论莽热也会有恃无恐。因为他们,很有可能对我大齐的任何一人前来征讨,都做出了应对之策。”
“赤松德赞,当真有如此之神?”李光颜说道,“当初陛下在西川之时,不是两次击败于他吗?”
“那是事实没有错。”萧云鹤神色平静的说道,“可是,赤松德赞是天下枭雄。他蒙受了那样的屈辱和失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同时,他也是一个能屈能伸、能够忍辱负重的人。朕可以想像得到,他回了高原之后,将自己那颗高傲的心收拾了起来。以一个失败者的心态,在向朕、向大齐、向西川学习。他不断的了解朕,揣摩朕,针对朕的习惯,调教出了论氏兄弟二人。这一战之中,朕充分的感觉到了。一个素未谋面的论莽热。居然对朕的用兵习惯了如指掌。当初在西川时,赤松德赞也是骄傲过度,才败在了朕地手中。所谓哀兵必胜。赤松德赞忍气吞生的经营了四年。该有今日之胜。朕荒废军事四年,对敌军的了解也不够透彻。同时心中也有傲慢之意以为一切智珠在握,也该有今日之失。此败非军之败,而是朕一人之败。”
众将都不约而同地吁了一口气,吐出胸中闷气来。
说出这些话来以后,萧云鹤心中也轻松了一些。他吁了一口气说道:“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败之后还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败地。现在。是时候反省一下我们自己了,尤其是朕。从一开始,朕做出这个御驾亲征的打算开始算起,朕就没把河陇一带放在眼里。朕心想,就算是赤松德赞亲自坐镇如此,朕也能将这个昔日的手下败将收拾掉。正是因为这样的心态,才导致了兰州之败。失败的关键地方,就是朕地轻敌,同时对论莽热这个人实在太过陌生。现在朕才知道。赤松德赞为什么将兰州这样一个重要的地方,交给一个出道不久的年轻元帅。论莽热,的确是有几分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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