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屠杀(9)(1/2)
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又随着狂风落了下来。混合在雨水中,一同在战士们脸上躺下的,则是红色的血液。
这可以称之为最惨烈的战斗。
“新迦太基”士兵们的慌乱并没有持续多久,当那些距离贝迪卡部队最近的士兵被放倒在地以后,那些远处正在移动着的士兵就迅速反应了过来,他们弓着背,放下了长枪,绑上了圆盾,齐整分明地聚集成了新罗马式的十人队,开始对贝迪卡的士兵进行了反击。
难怪贝迪卡会对这些“新迦太基”士兵产生怀疑。因为这些号称在原野上追逐新罗马补给队半月之余的士兵们,脸上并没有一丝丝疲惫的神情,与之相反,他们身上那些伤痕,盾牌和盔甲上的泥渍,倒更像是一种肤浅的伪装。从这些士兵们的眼睛里就可以看出,这是一群好整以暇的群狼,而不是像贝迪卡部队那样经过长途跋涉的惫兽。
阿瓦雷西的刀斧手,顷刻间就受到了这些伪新迦太基士兵的标枪。当一轮标枪过后,那些士兵就放弃了迦太基式的长枪,反而抽出了腰间的长剑,恢复了新罗马剑盾步兵的本色,毫无畏惧,甚至信心满满地冲了上来肉搏。
阔斧和长剑,一次又一次地在雨中如同雷鸣般地撞击在一起。挥舞着阔斧的,是阿瓦雷西这些蛮牛般的壮汉,而握着长剑的,也是新罗马士兵那虬龙粗壮的臂膀。这些士兵们的交锋都是最为迅速和简洁的,他们比拼的就是最纯粹的力量。一般在三轮之内就会分出胜负有一个人倒下,在这拼尽全力,赌上性命的交锋中,再高明的剑技也会变得鸡肋,因为你有可能躲过对面的第一击,甚至可以砍上两次,创伤对手,可是接下来就会被鲜血飞溅,蛮牛般的对手冲撞到,然后双方一同狠狠地砸在泥地里。
“我的孩子们,让我们饮尽敌人的鲜血吧!”迪亚凯特拗断了一个敌人的脖子,仰头狂笑着,给自己身边的士兵们打气。这些新罗马的剑盾士兵也许可以称得上是野狼,可是在迪亚凯特这犀牛般的身躯面前,还显得太渺小。当迪亚凯特用阔刀砍翻了穆斯的战马之后,十几个新罗马的士兵拼上了性命,才将他们的将军抢了回去。可是花上的代价是,迪亚凯特的阔刀将五个士兵的肚膛划开,肠子和内脏之类的东西就那么稀里哗啦地淌下,迪亚凯特嗜血的笑容,让敌人从心底里感到胆怵。
至于贝迪卡,作为战场上唯一的一名女性,她在一开始就成为了群攻的目标。天空之中不时砸下耀眼的火球,然后就是雷鸣般的爆炸。可贝迪卡就像是战场上的精灵一样,面对那些充满力量的进攻,她鬼魅般地一一闪过,手中的弯刀斩断了雨滴,也斩断了那些新罗马士兵的手臂。这就是图的塔尼的王女,那个自幼就跟随着部落里最杰出的勇士锻炼,10多岁就出海,当过海盗,也围剿过海盗的那个女战士。图的塔尼人尊敬她,不仅仅因为她的血裔高贵,而是她曾经用自己的弯刀,真刀真枪地为部落换回了一船船的黄金。
塔拉布特在第一时间确认了贝迪卡的安全后,就放心地投入了指挥士兵的工作中。在他的指挥下,卢西塔尼的投石兵用他们的石块划破了天际,然后砸在了那一排排的“新迦太基”枪阵中。不过让塔拉布特皱眉的事,尽管在他指挥下,数百个士兵已经丧失了作战能力,倒在了泥泞的地上,可是原本单薄的枪阵却越发地厚实起来。越来越多的士兵跑向了那条战场最后端的枪阵,他们甚至抛弃了许多正在和贝迪卡,迪亚凯特部队缠斗的同伴。
当贝迪卡又放倒几个新罗马士兵后,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难道这些伪装成新迦太基的士兵都是些胆小鬼?不。贝迪卡马上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大地开始了有节奏的震动。那震动的声音,甚至盖过了天空中那偶尔的雷鸣。就在天空之中那耀眼的火球照耀下,贝迪卡看到了,一个个栗色的龟甲方阵,正以一个极快的速度朝着这边冲了过来。栗红色的铜皮盾面顶在头上,龟甲阵里的一切都隐匿其中。可是在每个龟甲阵前排的百夫长,则用手中的军团短剑敲击着自己的盾面,而他身旁戴着兽皮帽的旗手,则举着百人队的队旗,有节奏的挥舞。在百夫长和旗手的指挥下,每个士兵都在龟甲之下用武器敲击着盾面,他们每个人都融入了同一个节奏,而在同一个节奏下,他们发出了这样震人心魄,散发着无尽危险的巨大震动声。
这就是新罗马的龟甲阵?当新罗马才在新迦太基登陆时,关于新罗马的各种传闻也一同降临了这片大陆上。贝迪卡听说,新罗马的这种百人队龟甲阵,纪律严明,而且机动灵活。单单一个龟甲阵,就是移动的山岩,洪荒的巨兽。据说这样的龟甲阵曾经在数月之间血洗征服了整个非洲,这样的龟甲阵也抵挡住了数万罗马和塞琉古的最强联军。
这样的声音太可怕了,哪怕是贝迪卡都在心底里生出了一点畏惧,而在以往,能够让贝迪卡感到畏惧的,只有神灵。
阿瓦雷西的刀斧手,卢西塔尼的贵族游击兵,都不知所措地望着那些新罗马人冲过来的方向。他们的责任在告诫自己,对面冲过来的是必须进攻的敌人,可是人性趋利避害的本能,却在支配着他们的恐惧,让他们停下了进攻,垂下了手中的武器。
“该死的!不过是一些躲在盾牌之后的敌人而已!看我的——”迪亚凯特想要身先士卒地再次拉起士兵们的勇气,可他的声音却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那凶残的一幕。
在战场的边缘,有许多“新迦太基”士兵正和阿瓦雷西的刀斧手缠斗着。当他们看到了那如同栗色海潮一般涌来的龟甲阵后,便本能地想向四周躲去。可沧海横流,没有人能够躲过。就在这些人蹒跚着脚步想要跳到某处岩块后面,或者某处灌木丛中时,快速移动的龟甲阵来到了他们身旁。第一排的盾牌瞬间被放下,接着就是十几支握在手中的标枪同时戳出。逃逸的人们便如同刺猬一样被扎了满身,又被用力甩到了半空中落下。那些逃得够远的,则被龟甲之下掷出的标枪准确无误地扎入了后背。而为数不多的能够鼓足勇气冲向龟甲阵的,则被一排排的盾牌冲撞之下倒在地上,接着被乱剑剁成了肉泥。
在大海面前,每一个人都是渺小的螟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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