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1/2)
元媛走出来,就见那清秀小厮笑道:“姑娘,我在王府外面等了一会儿,嬷嬷就出来了。
说王妃娘娘听说姑娘的娘亲病重了,也是十分着急,赐了些补品,还问要不要寻个太医或者好大夫过来。说让姑娘放心在这里伺候着,若是病无妨了,得闲儿姑娘便回王府住几天,说来也巧,小王爷恰巧去庄上了,因此那边不用姑娘担心呢。”
元媛点头笑道:“如此倒好。浣娘,赏这猴儿一贯钱去买糖吃,瞧瞧,这种天气他跑的满头是汗,也难为他了。”她心里愉快,暗道这就叫歪打正着吗?也幸亏我出来了,不然这一次那萧云轩去到了庄子,除非他命我不许去见他,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避不见面,这是连上天都在成全我啊。
一边想着,便带着芳莲和芳草往前厅而去。彼时元老爷和大夫人早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厅里走来走去的了,一见元媛的身影,也顾不上刚刚对她的气,两人便连忙扑上来道:“好孩子,你……你快想个什么办法去求求王妃啊,刑部……刑部的批文下来了。”
元媛吓了一跳,不自禁的就脱口而出道:“什么?怎么会这么快?”
元老爷恨恨道:“只恨那花家往刑部里面递了银子,不然怎也不能这么快就判的。”
元媛看了这个脑满肠肥的男人一眼,心中充满了鄙夷,冷冷道:“这有什么?爹爹又不是没有钱,他们家会使银子,难道我们家就不会使么?儿子的性命当前,你还舍不得银子?”
那元老爷听出了元媛话中的讥讽之意,不由得面色一沉,还不等说话,大夫人就叫道:“怎么舍不得?只是舍得了也得有个门路啊,你当刑部里的人,那是什么人的银子都收吗?没有门路,你便送座金山过去,人家也不搭理你。”
这个元媛倒是相信的。毕竟这是天子脚下,皇帝又是一位明君,眼里揉不下沙子的,先前赈灾那件事情,杀了十几个贪官,真真是震动朝野。在这样的情况下,刑部那种地方,寻常哪敢收钱徇私?
“这倒也是。”元媛点了点头,不待元老爷和大夫人说话,便来到座位上坐下,慢悠悠道:“只是这样却难办了,刑部的批文既然都批好了,还要怎么活动?慢说我只是个女人,就算是个男人,有那么点子手段,这种翻天的事情也是做不出来的啊”
元老爷和大夫人此时真真是心乱如麻痛彻心扉,哪里还有闲心计较元媛这高高在上的作为。那大夫人忙赔笑过来道:“姑娘且莫妄自菲薄,那刑部再大,大的过王爷吗?尤其敏亲王和小王爷可都是皇上驾前的红人,今年献粮的事,天下谁人不知,那可是给皇帝解决了大难题,皇帝能不感念他们?都不用他们自己去,只要派人去和刑部说一声,那刑部也就不得不翻案子。”
元媛冷笑道:“大娘这话说的错了。我不过是王府的一个小妾,至今连丈夫和公公的面儿还没见着呢。更何况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那小王爷厌弃我到什么程度,最多说起来,也不过是和王妃说过几句话而已,我哪里有这么大的面子。再说,那人究竟是不是哥哥打死的,实在不知。即便去说了,万一再查实是他杀的人,不要说我了,我们家只怕也都要受牵累。”
“千真万确不是你哥哥杀的人。那臭小子若说眠花宿柳是有的,只是万万没这胆子去杀人。”元老爷也急了,来到女儿面前,哽咽道:“姑娘好歹看在一场血亲的份儿上,救他一救,这可是……这可是我们元家唯一的一点香火啊。”
元媛看着这个眼中含泪的男人,距离上次见他,不到一年功夫,可此时他却仿佛苍老了十几岁一般。显是这两日因为此事寝食难安,愁成了这样。她心中虽然恨极此人,却也有几丝感叹,站起身道:“是啊,哥哥是我们家唯一的一点香火,所以爹爹紧张成这样子。女儿在王府的庄子上几次险险儿命赴黄泉,也没听说你派人去问过一声儿。果然啊,这香火情却比亲情要重要的太多太多了。你说看在一场血亲的份儿上,可那个时候,爹爹何曾想起过女儿也是你的血亲。”
她说完了,冷冷一笑,轻轻甩了下衣袖,就往门外走去。却不料身后的元老爷和大夫人猛的“扑通”跪下,嚎叫道:“姑娘,好歹救救你哥哥,千真万确,人不是他杀的,若能救了他,便连倾家荡产也愿意的。”
元媛回头看了看,单以此时来说,这倒的确是一对可怜的父母,然而想起阮氏,想起真正的元媛早已命赴黄泉,这心中却也兴不起多少同情。于是便淡淡道:“你们不必求我,便如爹爹说的,好歹也是我哥哥。少不得为他斡旋一下,只是我话说在头里,别以为我在王府中就能翻云覆雨,我只是一个没有地位的小妾,在王妃面前说说,她可怜我,或会帮一把,若说不帮,那我也是半点法子也无,左右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你们今日竟撒谎叫我回来,委实做的太离谱了,若让王府知道,这罪名可不轻。罢了罢了,此时说这些也晚了,最重要的是,杀人的决不能是你们那好儿子,不然就连我,也得赔死在里头。”
元老爷和大夫人听说这话似乎有余地,连忙赌咒发誓的说绝不是自家儿子。元媛冷冷一笑,也没再说话,便出门去了。
这里元老爷和大夫人怔怔看着元媛的背影,半晌那大夫人方咬牙道:“这是……这是怎么说的,怎么……这丫头的性子就变成这样了?如今在我们面前就如此作威作福,将来若真得了势,还不爬到我头顶上去了?”一边说,犹自忿忿不已。
却听元老爷烦躁道:“够了,你如今还计较什么得势不得势,儿子能救出来才是最重要的。没看连我都跪下了吗?你还在那里说的什么嘴。究竟她是嫁出去的人了,便得势又能怎样,一年大不了回来住几天而已,你就不能忍忍?更何况,她若真在王府里得了势,连带着我们家也跟着受益。我告诉你,以后三娘那边儿,你也精心点,别拿出你们从前那做派,不然真得罪了她,我可是不饶的。”
三娘就是元媛的母亲阮氏,元老爷如此说,很明显了,阮氏是母凭女贵,从此后在府中的日子,也就不至于难过了。
且说元媛,知道刑部的批文下来后,便明白这事儿是不能再拖下去了。大宁王朝的规矩,死囚都是要上报给天子,刑部批文的两日后,就要呈报到御书房,等待皇帝御笔朱批。其实这不过是走个形式,告诉天下人皇帝是十分重视律法的,绝不妄开杀戒,也是警告下面官员谨慎办事,莫要草菅人命之意。只是一年定了死罪的囚犯多如牛毛,皇上难道还能一一查证不成,不过是看一下刑部的资料而已,没有太大漏洞错处,也就批了。
如今既知道刑部那里都批下来了,这距离御笔朱批的时间也只有两天而已,真要是呈到了御书房,以这案子众口一词的程度,皇帝那是一点儿犹豫都不带打的,只消用那朱笔在人犯的名字前画个勾,莫要说元媛,只怕就连敏亲王,也救不得那元文武了。
因时间紧迫,元媛便立即辞别了阮氏,此时天已近黄昏,她带上浣娘芳草等人坐马车往王府中来。自己倚在马车壁上,心里叹气道:唉,元媛啊元媛,你还是心太软,这样的纨绔子死不足惜,和你什么相干,管他什么真凶逍不逍遥法外呢,你又不是这时代的人,用得着谈什么维护律法尊严的大道理吗?这下可好,你只因为不忍,到给自己惹了个天大的麻烦,虽然王妃未必会拂了你的面子,只是……以你现在的地位,这事儿……终究还是有些过了。万一那元文武真是杀人凶手怎么办?虽然阮氏说他不是那样人,但听她的话里话外,即便当初杀人的那一个,也不是有心要杀人,而是随手一推,那老汉就死了,这一推你就敢保证不是元文武推的?万一你求了王妃,结果严查之下,证实还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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